知乐索性调戏起他来“你确定你要帮我上药?”她轻笑了一声,开始解自己的腰带。
莳戚明显愣了一下,他看着知乐一层一层解开衣服,将里衣掀起至能看见腹部伤口的高度,撑在床上冲他挑了下眉。
莳戚的心是乱了的。
但他的心更疼。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可怖的伤口,以噬魂钉刺入位置为中心,数道扭曲的裂口向外延伸。他本以为只有一道很浅的刺伤,可这伤口看起来竟有手掌一般大。
莳戚看着伤口,震惊地脸色发白,手抖不止,他站了半天,也没能往知乐那里迈出一步。
知乐看他的样子觉得好笑“怕了?”
“这伤,为何如此严重?”
知乐她指了指伤口中间的刺伤,解释道“只有这个是你造成的,周围是我着急拔的时候造成的,跟你没什么关系。”
莳戚眼睛有些模糊了,他呼了口气,用发抖的声音“不是说……你恢复的比常人要快?”
“噬魂钉,没要我的命,已经很幸运了。”
“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这样。”
“没什么可道歉的,从你的立场,你没做错什么。”
莳戚慢慢走过去,蹲在知乐面前准备给她上药。知乐为了配合他,身子往后仰了一些,一只手伸到后面撑着床。莳戚轻轻拍了拍药瓶底,举着药瓶伸到伤口前,犹豫着看了知乐一眼。
知乐扭过头闭上眼不看他,莳戚抖动药瓶均匀的将药粉洒在知乐的伤口上,尽管他尽量控制药粉用量,还是看见了知乐腹部因为疼痛骤缩。她皱着眉紧闭双眼,气也不敢喘,抓着衣服的手紧紧攥成拳头,止不住地颤抖。
莳戚即使心疼得厉害,也不敢怠慢手上的动作,他拿来细布起身给知乐包扎。细布缠至知乐身后时,他不得不俯下一些身子来将布缠回来,一时离知乐有些近。知乐虽然闭着眼睛,但感觉到光线突然变暗,莳戚的气息逐渐贴近,她的心跳不禁变得很快,不过为了避免尴尬,她一直没有睁眼。
包扎完了之后,莳戚松了口气,对知乐道“包扎好了,我去端药。”刚要转身,看知乐不自然地动了动一直撑着床的右边肩膀,走到床边轻轻将知乐扶起坐直,又帮她轻轻按摩了一下有些麻木的右手,直到知乐恢复知觉示意他去厨房才离开她身边。
这药味道有些重,莳戚本想解释良药苦口,没想到知乐喝药很果断,随意吹了吹就将药一饮而尽,把碗递回莳戚手里。
莳戚端着碗坐了好一会儿,试探着问道“过几天来帮你换药?”
知乐怔住片刻,转过头看着莳戚。莳戚也没有闪躲,他们两个人的眼中流露着不同的情感,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彼此。
知乐很快恢复了镇定“待会儿我送你下山吧。”
莳戚见知乐没拒绝他,又惊又喜,他为知乐的身体着想,就拒绝了她,没想到知乐固执道“我送你。”
莳戚不好再说什么,点了点头,去厨房收拾了一下。出来的时候,知乐已经站在洞口的方向等他了,她点点头“走吧。”
知乐带着莳戚走的路并不是他寻常下山的方向,莳戚一开始没问,过了好一会儿才忍不住问道“是不是走错了?”
“没有,换条路走。”知乐的声音不容置疑。
莳戚不再多问,却心存疑虑,直到他看见不远处竹林下出现的墓碑,才突然明白了知乐的用意。
知乐行动还不是很方便,就用缓慢的速度一点点蹲下,给元珩的坟头除了草,用衣服擦了他的墓碑,轻抚碑上的字“你不是想知道你身上的印记是什么吗?”知乐指了指墓碑“是元珩的。”
知乐又指了指莳戚的脸“你这张脸,和他一般无二。”
莳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静静在她身后站着。
过了许久,知乐站起身带着莳戚离开了墓地,边走边跟莳戚说话,语气中带着一些劝告“我想你已经明白了,或许元珩是你的前世,但不重要,只是前世而已。你这些天对我的好,如果是因为愧疚,大可不必。如果是因为纠结于印记,纠结于前世,更没有必要,你不用想着去替代谁,我也不会允许你去替代。”
莳戚跟在她身后,喃喃道“我从来都没想着去替代谁,我……”
知乐没听清,正想问,莳戚出其不意一把拉过知乐,重重地吻了下去。
知乐只惊了片刻,就一下把莳戚推开了,扬起手想要打他,却突然迟疑了,手停在空中。
莳戚看了一眼她的手,有些忿忿道“你倒是真的心疼这张脸。”
知乐放下手,毫不留情回击道“你能让我迟疑的也只有这张脸而已。”
“知乐,你不要再陷在过去了,你看看你住的地方,冰冷,简陋,你的水壶已经破了你知道吗,你的被子根本就捂不暖和你知道吗?你为什么不愿意对自己好一点呢?”莳戚双手扶住知乐的肩膀,认真地对她说,“花知乐,我喜欢你。在我并不知道有元珩这个人的时候,我就对你动了心。我是莳戚,不是元珩,但是元珩可以爱你,我莳戚就没有爱你的权力吗,这有什么不对吗?”
“有!”知乐推开莳戚的手,“我不喜欢你,不管你待我如何,不管你是元珩的转世还是别人,我不喜欢你,这就是最大的不对。”
莳戚愣住了,他本来以为知乐会因为他的话而犹豫,可她的决绝一瞬间就让他哑口无言。
知乐指了指前面的路,告诉莳戚“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就下山了,我就送到这,别再回来了。不管你对我有什么感情,到此为止吧。”
莳戚再没有什么话能跟知乐说了,他看着知乐,看着她一脸的冷漠。许久之后,顺着知乐手指的方向,沿路下山去了。
知乐看着莳戚离开的背影,她已经摸不清自己在想什么了,当年若不是钟元石还在她体内,若不是妖君的身份羁绊,或许她早就随元珩而去了。
她漫无目的地把自己困在斛南山三百多年,莳戚出现的时候,她重燃了片刻的希望,给了自己片刻的纵容,可转世而来的他终究不是他。
知乐有些崩溃,丢了魂似的回到元珩的墓前,跌坐在墓碑旁。
“元珩,你不会回来了,我也不会出去了。”
知乐回到洞里,她知道自己有些发热,就缩到床上睡,此刻才感觉到她的被子是真的捂不暖,就这么浑浑噩噩地睡了不知道有多久。起来的时候觉得口渴,就去倒了杯水,喝水的时候才发现原来的水壶已经被莳戚换成新的了,旧的那个被丢在厨房里,知乐拿起旧水壶看了一眼底下,果真有一个很小的洞。
莳戚说得没错,回忆起来,她是真的不知道这一百多年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她一直欺骗着自己过得很好,可是所有的假象都被莳戚撕毁了。此刻看着这个冰冷简陋的地方,她只觉得自己十分狼狈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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