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外面?”顾青黛扬声质问。
她以为是顾青松在趴墙根儿偷听,可打开门后外面却空无一人。
待阖门回身,连北川身边竟多了个人。
是霍桀!
他一手在长袍前襟儿上蹭了两下,冲顾青黛窘笑:“顾掌柜,我不是要故意吓你,都怪那窗棂木断了。”
“这回茶舍翻修,什么都是次要的,安隐患我定要彻底解决!”顾青黛赫然而怒。
“你就是造成碉堡,想要潜进来,怎么都会有法子!”连北川记着刚才那一巴掌的仇,存心抢白她。
霍桀赔笑唱和:“是呀顾掌柜,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连北川觑了霍桀一眼,那意思再明朗不过,怎么还自个儿骂自个儿?谁是贼啊?
“你们俩赶紧给我滚,不然我大喊救命了。”顾青黛懒得再与他们俩扯皮。
“顾掌柜三思,你喊救命,我们二爷倒无所谓,大不了将我推出去背锅,可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清誉不要了呀?”
顾青黛嗤之以鼻,前朝早亡了,搁这给谁洗脑呢?
“你们尽可以试试。”她态度决然。
连北川指捏鼻梁,暗忖顾青黛真是头倔驴。
他深吁一口气,提醒自己别忘了来此的真正目的。
顾青黛是打定主意不把藏宝图交给他了。
上赶着送钱买不通,威逼也没什么效果,只有去打感情牌那最后一条路了。
连北川给霍桀使使眼色,霍桀当即心领神会,“顾掌柜何至于此?实不相瞒,我们二爷今儿过来是有事相求。”
顾青黛只觉得好笑,他们俩指不定又在憋什么花花肠子呢。
连北川在滦城是横着走的主儿,能有什么事求到她头上来?
她微一偏头,抱臂倚靠到窗子前。
暖黄色的灯烛下,随意披散的长发滑落到胸前,一袭梧枝绿无袖花纱旗袍,映衬出她那窈窕的身形。
“茶舍翻修少说得用三四个月,之后还需通风、规整,再次开业怎么着也得到年底了。赋闲这段时间来我们商行吧?我们正好缺个懂茶的采买。”
霍桀态度诚恳,他知道,连北川必须把顾青黛看在眼皮子底下才能安心。
见顾青黛好像不为所动,连北川趾高气昂地扬起头,“工钱不是问题,你随便开个价。”
顾青黛对连家的发迹史有所了解。
他们家坐拥几千亩良田,种满了高粱、大豆、小麦和苞谷这些粮食。
前朝后期就组建起自家的面粉厂、大豆厂,后又收购当地及周边县镇里的中草药远销外埠。
待到近些年成立起连氏商行,与外省商业互通更加频繁,什么南方上等的茶叶、陈酿,通通运回滦城里。
卖掉顾家老宅的钱,维持茶舍翻修已很吃力,再加上停工半载,七八张嘴还得养活。
不得不说,连北川在这个时候提出邀请,算得上是雪中送炭。
但他是连北川,是顾青黛最不想发生关联的一个人。
她再一次选择拒绝:“我不去。”
连北川的脸都快变成紫茄色,回手就将那盏茶杯摔到地上。
慌得霍桀急忙去门窗各处查看,担心真把外人给招惹过来。
“不送!”顾青黛主动推开窗子,下起逐客令。
见连北川老闹成怒地离开,顾青黛没什么快意可言,关起门来困难还得靠她自己解决。
董老先生日日陪顾青黛一起扒拉算盘,最清楚她当下的难处,主动提出来,在茶舍歇业期间不要工钱。
董老先生的儿女都已成家立业,可几个伙计都是青壮年,上有老下有小的,没有钱怎么生存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