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教徒弟要跟你解释?老袁,你看都看不懂,我和你解释了又有什么用?你什么水平,我什么水平?呵呵。”
袁胜天气乐了,回手指着自己的鼻子道:
“水平,你个老小子还敢在我面前说水平两个字,从盛无虚私立高中出来以后,你发了几篇论文,我发了几篇论文?你把影响因子列出来,咱们两兄弟好好比一比!”
常断玄两眼一瞪,颔下的胡子也倒飞起来。
“我是不屑做那种寻章摘句的老雕虫!”
“不行就不行么,还寻章摘句,让你摘你知道怎么摘吗?
“当年环球精英体育中心的终身教职是不是我比你先拿?”
袁胜天笑得直抖肩膀,比出右手的无名指和小指在常断玄面前摇了摇。
“老常,你看看东国古拳法现在什么水平,就这么几个人!
“阿德什么的都在教记名弟子了,他能教吗?教不了!没这个能力知道吗?
“还有孙寻桥,多好的料子,被你教得怂不拉几的。
“老董前几天喝酒就和我说了,他上次去彼岸北少林旗舰寺找老莫,路上凑巧遇到孙寻桥这小子。
“本来想敲打敲打他,帮他锤炼肉身,可他呢,跟花卷似的缩成一团躲在那,脸都不要了!
“老董看着他就来气,锤都不想锤,我看着也气啊,我是气在脸上,急在心里,东国古拳法,我的东国古拳法啊”
袁胜天装模作样地在那低头哀叹,叹了一会儿见常断玄没理他,自己理了理胡子抬起头来。
“老常,刚才梁德进来喊的什么,你和我都听见了。”
“哼。”
“那盘棋就算了,我不和你计较这些,既然那三个工读生的要求高得很,你徒弟都担心你教不通,我身为环球精英体育中心的校董,怎么能不尽几分微薄之力呢。
“你让梁德把要求说出来,我和你各自想办法,三个工读生,三局两胜。
“你赢了,我送五百年梦境时间给你,可你要是输了”
常断玄站了起来,“怎么着?”
“你输了就答应我三件事。”
袁胜天比出三根手指,道:
“其一,孙寻桥借我玩儿一年,玩完以后保证活蹦乱跳地还给你。
“其二,我这儿有三十九部自研功法,你送去给雷动岚看看,只看就行,练不练的无所谓。
“其三,木艺规这个徒弟你帮我教十年,就把你那套‘万法皆通’的破烂玩意儿教给他。”
“十年够吗?”常断玄突然笑了起来。
袁胜天哼道:“也不看看是谁的真传弟子,你那套破铜烂铁,十年都是长的!”
常断玄摇头道:
“老袁,你这数学也是在体育中心学的吧。
“我赢,你输我一样东西,你赢,我答应你三件事。
“我看你和我长得也不是很像,怎么就把我当成亲爹了呢?”
听到这话,在一旁保持绝对沉默的梁德忍不住点了点头。
可以的,老头子撕破脸皮嘴比孙狗还臭,改天得好好请教请教,不能再被他武道高人的斯文表象蒙蔽了。
袁胜天又弹出一根手指,在常断玄面前比了个虎爪手。
“四个工读生!四个需求!让工读生自己评判,看我和你谁的法子好,四场里面只要有一场输给你,就算我输!
“如何?”
“好!”
常断玄也伸出右手,道:
“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
袁胜天和老友重重击掌,收回手掌后,他不再说话,自顾自地向会客室门外走去。
“怎么,不听阿德把要求说完再走吗?”
“这小子罗里吧嗦的,烦都烦死了,我自己去问!”
常断玄看着老友的背影轻轻摇头,道:
“这个老东西倒是舍得下本。”
“师傅,五百年的梦境时间很珍贵吗?”梁德问道。
常断玄道:“珍贵是珍贵,可是比起老袁下的本,也不过是个添头罢了。”
梁德疑惑道:“袁师伯还下了别的赌注?他元神传讯告诉您的?”
常断玄拈着胡须坐回桌前,道:
“你刚才不是听到了吗,四个工读生,四个需求,他每场都想赢我。
“也就是说,不管他是输是赢,他都会给本门的四个记名弟子想出一条不输于我的路子。
“把你们三个贬斥一番,无非是想告诉我,本门如今凋零不堪,他这份助力有多难得罢了。
“这老东西,竟然这么舍得,木艺规这个徒弟在他心里的位置比我想象得还要重。”
“您是说,大师姐和二师兄也都只是添头,袁师伯真正想要的是让您教木艺规十年?”
梁德挠了挠光秃秃的脑袋,道:
“本门的武功不是交钱就能学吗,人人有书读,人人有功练什么的怎么袁师伯还这么舍得下本。”
“不错,本门的教拳宗旨的确是人人有书读、人人有功练阿德你近些时日过得不错,功夫变厉害了,不怎么缺钱了,女朋友也有了,为师也是时候给你上最后一堂武德课了。”
梁德笑道:“师傅你这话就说错了,既然有了女朋友,怎么会不缺钱呢。”
“人家比你有钱多了,用得着你这三瓜俩枣?你就自己偷着乐吧。”
常断玄示意梁德坐下,给他倒了杯茶,道:
“阿德,在盛无虚私立高中陆学部,我教了你武功也教了你武德。
“但那时候大家伙儿都想着活命,为师也不能免俗,所以我教你教得最多的,还是武功。
“武德这块儿,还有些地方我没和你说清。
“阿德,如果有人练了本门的武功却不守本门的武德,在外面为非作歹,败坏门风,怙恶不悛,屡教不改到了那个时候,我们这些持德守正的人应该怎么做?”
梁德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常断玄的眼睛点了点头。
“看来你是明白了,不过本门还有些事情你应该知道。”
常断玄给自己倒了杯茶,道:
“阿德,在剑仙遗迹,我给你讲的东国古拳法发展史也讲得不够明白,特别是你那些长辈的事情啊你现在还不知道你师祖叫什么吧。”
“嗯,我确实不清楚”
梁德想起了自己在猪草世界开门收徒的记忆,他告诉李带弟,她是东国古拳法第三十四代弟子,师父叫梁德,师祖叫常断玄,但是再往上数他便说不出名字了
准确地说,他知道东国古拳法历代祖师的名字,但是不知道自己的师祖叫什么,也不知道那位师祖除了常断玄还有哪些弟子。
“不清楚也无妨,他们都已经不在了,不用特别去记。”
常断玄笑吟吟道:“阿德,其实你应该能想明白的,老袁和你说过,为师当年人称‘水镜妖师’,是赤劫境界中最会扰乱本心的彼岸行者之一,尤擅坏人道基、毁人道途。
“为师还有个‘万法皆通’的名头,也就是说,本门的武学我都已经烂熟于胸。
“你好好想想,于我而言,对哪些人的道基下手最容易,坏哪些人的道途最轻松。
“无虚剑仙当年只杀了我一个,为什么东国古拳法一脉只剩下我们师徒四人了呢?”
梁德端起茶杯,润了润有些干涩的喉头。
他不渴也不会渴,只是
“师傅,应该知道的事情我应该已经知道了。”
常断玄欣慰地点点头,又给他添上茶水。
“好,那你应该也能明白为什么老袁要这么求我了。
“他是想让我教木艺规十年,但是只教十年,不把他当成东国古拳法的弟子,无论他做了什么,我都不会亲自去给他上最后一课。
“阿德,为师为了四个记名弟子的前程,和他打了这个赌,你觉得值吗?”
“既然师傅你答应下来了,应该是值的吧。”
常断玄又问:“那你觉得为师会赢还是会输,为师心里是想赢还是想输呢。”
“呃”
“假如为师输了,认认真真教了木艺规十年,结果有一天他犯下大错,为师不能动手,寻桥不会动手”
常断玄将水面已幻化为银镜的茶杯摆到梁德面前。
“你会去给他上这一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