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地做饭不说多好,总要管饱,经常有剩下来的饭菜吃不完,放着又怕坏,所以就在工地里圈养肉猪、鸡鸭之类的牲畜,用吃剩下的泔水饲养,养成之后杀了吃肉,专供工地,每季度财政核算都可以省下不少钱。
而这些猪圈子甚至还能给专门负责收取硝的枢密院提供一些便利。
从开工的第二年开始,在黄河工程工地中工作的民工吃肉的次数和频率就开始超过了全民平均值,第三年第四年的时候甚至开始接近军队的平均值,花费的钱财还比较少,属于又能吃好还能省钱的良性循环。
苏咏霖视察了好几个工地的内部牲畜饲养场,对此感到满意。
工地民工的工作是纯粹的体力活,每天工作时间虽然有严格规定,但是工作量很大,工作强度也高。
苏咏霖抽出半天时间和民工们一起上工,做了些简单的搬运工作,以他常年练武的强健身体,一个上午下来也确实累的够呛,中午吃饭都多吃了一碗。
这种情况下确实要保证食盐和饭食的供给,要不然的话的确是会闹出大面积伤病乃至于死人,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古代王朝发起大型工程的时候有很大危险要闹出大面积起义。
那么重的体力活,不把盐和粮食给够了,以古时候的农民体质来看,那是真的要累死人的。
大面积大面积的死人,还要强制做那么沉重的工作,不爆发起义才怪了。
还好,经过洪武三年四年的大清洗之后,黄河工地非常干净,一路走来所看到的情况也都让苏咏霖感到满意。
他可以放慢脚步视察工地,走来走去,从工地中走到工地外面,走到工地附近的村庄,和正在准备春耕工作的老农们交谈,询问他们对附近工程的看法。
根据他的了解,老农们对黄河工程基本上没什么负面看法,感觉上是平常心,相当一部分甚至还有正面看法。
原因是做民工的时候虽然顾不上家里的土地,活儿也重,可是有好多肉可以吃,油水足,每天吃饭都吃的老开心了。
民工期过了之后回到家里,就没有那么多肉和油水可以吃了,一年到头挣的钱也不多,也不舍得买太多肉,买了也不舍得大口大口吃。
所以就常常还会想着在工地上大口吃饭大口吃肉的日子,期待着下一次轮换到他们再去工地上吃肉,大口大口的埋头猛吃。
他们若是有这样的想法,那里还有其他值得朝廷忧虑的事情存在呢?
历朝历代让人服徭役的时候都是不给工钱的,但是哪怕能把伙食管饱了,就算没肉吃,民工们也不会聚众闹事。
可是历朝历代都特别防范大工程时期的人口聚集,每次大工程都有人提出反对意见。
可想而知,他们打从一开始就知道不管砸进去多少伙食费,民工们绝对不可能吃饱,绝对要饿肚子,绝对会出现闹事的情况,所以,要提前做好镇压的准备。
在他们眼里,大工程就是他们赚钱的时候,又想赚钱,又害怕闹出大规模民变,所以就要在管理上下大功夫。
何其恶劣的一群人。
洪武七年的二月份,苏咏霖走在黄河工地边上,瞧着这动用百万次人力和数百亿钱资金的大工程也要走到最后了。
这是北宋和金国强行塞给他的天残之局,是不能破解就无法解锁自身全部力量还要成为一个残疾人的半死之局。
而现在,靠着强大的动员能力和万众一心的执行能力,这个天残之局、半死之局也将迎来它的终焉,这个陈腐的旧世界也将迎来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终结。
而此时,旧世界的主人们似乎对此还不是太了解。
他们并没有意识到他们的终结正在主动走向他们,他们还在一如既往的做着他们必然会去做的事情。
比如刚刚建立不久的成都朝廷,还在进行着自己饮鸩止渴的行动,丝毫不曾关心一下明国黄河工程的进度以及黄河工程结束时候明国可能会爆发出来的强大力量。
他们还在进行着欺上瞒下的传统官僚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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