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华和金铎都睡不着,钟华说:“睡不着,说说话。”
金铎说:“说吧。”
钟华说:“要来的时候,觉得有一肚子话想说,你这么一整,我还不知咋说了。”
两人在朦胧的夜色里沉默了一会儿,隐隐传来邱文明的鼾声,钟华起身下地,开了一瓶啤酒,倒了一杯喝了,问金铎渴不渴,金铎说喝啤酒怕起夜,想了想说你这一喝我也觉得口渴,来一杯吧。
两人你一杯,我一杯,把一瓶啤酒喝完,钟华上床又躺下。
两人静静地躺了一会儿,钟华说:“你回来了跟姓唐的干了三架,完胜,这事儿太好了,让我看到了希望。不然,我黑暗的日子没有尽头。”
金铎一时无法理解,问:“大哥,你啥意思?”
钟华叹口气说:“你刚才问我过的怎么样?实话跟你说,我过的不好,很糟糕。”
金铎翻过身,脸朝钟华问:“咋的呢?……为啥呀?”
钟华说:“要说为啥,就是觉得心里堵的慌,什么事儿也开心不起来……反正都是我的问题,是我不好。你嫂子没毛病,是个好媳妇。”
钟华说了半截话不说了,金铎等了一会儿没下文,问道:“你心里堵啥呀?”
又沉默了半天,钟华嗫嚅道:“恨姓唐的,还有,我有病。”
金铎说:“啥病呀?人吃五谷杂粮,保不齐谁有病,有病治呗。”
钟华说:“治过,没用,心理障碍导致的……憋屈的。”
导致的什么?……钟华没说,金铎隐约猜到了,大概是男人的难言之隐,便不多问,其实不用多问,钟华心里肯定还是放不下玉珠。
金铎想了想说:“大哥,有个事儿,我告诉你,你知道就行了,别再跟别人说,包括嫂子。”
钟华问:“啥事呀?”
金铎说:“我能给你报仇,我现在有招儿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死他。”
钟华猛地坐了起来,看着金铎问:“那快弄啊!弄完就利索了,你也不用担风险了,你知道不?他的人到处找你呢,奖金十万挑断你手筋。”
金铎轻声说:“这事儿我想过,再等等看,弄死他容易,心理上有负担,不想背杀人的包袱,最好是公平较量,整垮他。”
钟华说:“我明白,你打小心善,放学时看见两狗掐架,谁弱你帮谁;看球赛,谁落后你向着谁。”
金铎说:“这事儿也不是不行,就是一时下不了决心。”
钟华说:“什么招儿?能透露点吗?”
金铎说:“这事儿别问了,我是认真的。我的意思是大哥你想开点,他的小命在我手里攥着,你的仇能报。”
钟华说:“你还甭说,你这话,让我心里畅快多了。”
金铎说:“大哥,他是自作自受,你都看见了,他跟那些保护伞,花天酒地,称兄道弟,背后整他们的黑料,这个人多阴毒。”
钟华说:“这个人,什么坏事都能干出来。为了拆散我和玉珠……唉!不敢想,一想我恨的心颤。”
金铎说:“这笔账我给他记着。”
钟华说:“这些年,我活的憋屈。人生有两大仇恨不共戴天,一是杀父之仇,二是夺妻之恨,我跟姓唐的有夺妻之恨。那天晚上的事儿太憋屈了,让他们吓破胆了,我经常噩梦,梦里哭醒。”钟华带了悲腔。
金铎抓住钟华的手说:“大哥,有账不怕算,这个账我跟他慢慢算。猫抓住耗子以后,一般不马上吃掉,总是玩弄一会儿,玩够了才开吃,我瞧着,我好好玩儿玩儿他。”
钟华说:“可别大意,姓唐的可不是小耗子,这是吃人的笑面虎,他什么损招儿都有,你可得小心,他们正到处找你呢,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哥还指望你报仇呢。”
金铎说:“大哥你放心,他们逮不着我。”
钟华说:“你,怎么……这么肯定?”
金铎说:“我就这么肯定。”
金铎如此肯定不是自吹的,他的身后是“影灰联盟”,唐英杰及主要帮凶所有的无线和有线通话已经被严密监控,有什么突发情况金铎第一时间就能得到消息,但这事儿不能跟钟华说。
钟华说:“说一千,道一万,你自己安全,才能说别的。”
金铎笼统地说:“大哥,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我身后有支撑。”
钟华说:“我猜到了,滚兔子岭那天,你一看手机就变了脸,有人给你信息了是不是?有人背后帮你是不是?”
金铎说:“是,唐英杰有什么动向我能提前知道。”
钟华长出一口气说:“三弟,你有卧底?卧底也有疏漏的时候,还是得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