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见山心道,这丫头一说起生意经来,便神采飞扬、头头是道。他对她说了什么未必十分关心,却喜欢看她此时的样子。
“又比如说,怜儿做的酱油,要是想想办法,也是能卖出好价钱的,不过,也是十分不易。”
“难在何处?”
“市场认可度,客户需求度。”苏怜若有所思,忽然回过神,发现自己又说了在旁人听来莫名其妙的词,便解释道,“大部分人家烧菜,有盐即可,这新鲜调料用不惯,就有可能卖不出去。”
仿佛是第一次,他能坐下来好好同她说话,看着她眉飞色舞、时而托颐沉思,张见山倒也觉得有几分有趣。
“那依怜儿之见,做什么好呢?”
苏怜想到好玩的事,笑着看向张见山:“前些日子随见山哥哥进城,怜儿就留心了那街上的商铺,有卖米的、卖肉的、卖各种吃食的,还有胭脂水粉、钗环首饰、各色布料……若说要做生意,自然是要买街上没有、又人人都需要的东西。这东西还得容易容易制作、储藏、运输,而且确保我们能做、别人却做不来……”
“想必怜儿已经想好了?”
苏怜抿嘴,莞尔一笑。
张见山想起父亲曾经说过,经济是存身之本,无钱寸步难行。张家从来视钱财为治国养民屯兵之基,要求子孙不恋外物,不贪声色。饶是如此,他也知道银子的重要性。张氏的钱库自有扬州那位宋公子代为经营,他出生之时,宋家在扬州就已经积攒起累世财富。遍布大齐的宋家银号,银子比国库加上九州府库还多。有时他也不免好奇,这么多钱财,最初是如何积累起来的。
怜儿以穷取富,从她身上,似乎能管窥一二。
苏怜看了半天的肉,忽然站起身来拉张见山:“见山哥哥快起来,帮我做样东西吧!”
张见山无奈道:“又要做什么?不是刚忙完么?”
“都歇了好半天了,别休息了,帮我做个模具。”苏怜道。
她回屋里取出笔纸,将心中所想的东西画了出来,又耐心地解释那模具应该如何做。
她垂眸运笔时,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眼波也随之婉转,白皙柔软的手指轻轻握着笔,晧腕微微悬空,专注的时候,声音也变得极温柔。
他看着她,实则没怎么听她在说些什么。
“见山哥哥,我说明白了吗?”苏怜抬起眼问。
那双像小鹿一样的眸子,蓦地撞了撞他的心口。
张见山将她画的图纸接过,折了起来,收进袖口。
“说明白了。我这就去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