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培毅笑着摇头,并不认同伊莎贝尔的说法。</p>
“这么多贵族,这么多皇族。哪怕是做戏,又有几个人会装作在乎普通人呢?他们不知道一个普通的市民,每周需要做多少份工作才能还清食品胶囊和房屋的税款。他们没见过,那些流民为了喝到水,扯下衣服的布条去过滤工厂排出的废水,寿命只有区区三四十年。不过,他们倒是很清楚,在地下市场,在人口贩子手里,多少年轻的孩子被转卖到各大城市。一些天生丽质的,可能被贵族看上,被教会看上,过十几年还算温饱的日子。但那些贩子手里的大多数人,除了自己的身体,再也没有值得出卖的东西。</p>
“这些人,是芸芸众生,是整个世界不起眼的多数,是权力与地位金字塔的基座,他们太普通,太普遍,像是阿尔芒公爵、哈迪城主这样的人,不在乎他们。</p>
“他们根本不知道,自从我来到拉提夏之后,所能看见的流民增长了多少倍。也根本不知道,那些在拉提夏的外城区辛苦求生的市民,苦了多少倍。南迪斯之夜这样的餐厅,依旧爆满。拉提夏商业区的豪华酒楼,夜夜笙歌。在贵族老爷们看来,这就是繁荣,这就是歌舞升平的太平景象。他们不在乎。</p>
“我把边缘行星的流民带去了卡里斯马,我也把罗娜索恩城港口的黑帮带去卡里斯马。这些人是最底层,最能感受到水温的变化,最能体会到时局的艰难。</p>
“当托尔梅斯调查出的数据,发现了被粉饰太平前的真相,你已经看到了,哪怕是最富裕的地方贵族,也知道如今的局面必须改变。蛋糕必须重新分配,最大的那只吸血的水蛭不能再肥硕下去。</p>
“但贵族就是贵族,他们只看得到税金降低,看得到治安混乱,看得到犯罪率上升,他们想要改变这些影响他们生活的事,并不会想着先去改变发生这一切的土壤。只有平民能温饱,流民越来越少,土壤才会有变化。而这,需要的不仅仅是金字塔尖留下来的膏腴。”</p>
他说完这些话,双眼紧紧锁在伊莎贝尔的身上。他真的在乎,而他知道,伊莎贝尔也可以变得在乎。</p>
“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在乎这些事。”伊莎贝尔知道他这一切话语,都完全发自真心,“这倒是能让你看起来更像是个活生生的人。”</p>
“我其实也可以不在乎。”周培毅说。</p>
伊莎贝尔如同太阳花一样灿烂地笑着:“但你选择了在乎,就像是你现在选择了我。被你选择,是荣幸也是责任。不过,也不只是你在指望我,整个拉提夏都在指望我。”</p>
“你已经开了头,如果非要坚持下去,会很累。”</p>
“你不也是一样?如果和圣城里的那一位合作,你的愿望应该也更容易实现一些吧?”</p>
周培毅倒是没有否认:“似乎可能好像,是这样。如果他不是我的敌人,如果我没有在乎一些人一些事,和他合作确实是一条捷径。”</p>
“你不会选他,我也不会认输。”伊莎贝尔说,“如果是蝴蝶,当然飞不过沧海,也无法抵御风暴。但我们不是。”</p>
周培毅点了点头,确认了这场辞行他最需要知晓的东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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