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交州州府番禺城外,出现了一队人马。这队人马简单异常,只有两辆马车和一辆在头引路的骏马。而这行人,自然就是刚刚在城里相遇的,交州刺史.满宠和谯周、郤[xì]正一行人。这三位可以说是交州境内权力最大的三人,平日里因为各自的公务都比较繁忙,也是很少能够聚到一起的,今天也算是机缘巧合。
可没曾想,他们三位这么大官,出城“踏青”竟然连随从和卫士都不带。满宠就不用说了,单人单骑在前面晃晃悠悠的走着。后面的两位大儒,也仅仅只是带了一个赶车的马夫而已。一方面呢,说明这三位没有太大的官架子,亲民至极。另一方面,也说明交州经过了他们十余年的治理,如今出城闲逛已经到了不用带随从卫士的地步了。
再看那田野之间,阡陌交通,金色的稻浪在习习微风之下,一浪一浪的推向远方,很是祥和。
男人们在忙着割着稻谷,女人们则在他们身后将割下的稻谷捆好。待会儿男人们则会将它们,一捆一捆的搬到田边的牛车上,然后运往家中的村中的晒谷场。上了年纪的老人们,则也在做着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给干活的年轻人端水,或者去捡掉落田间的谷穗。此时只有三三两两的幼.童,是最闲暇的,他们在割了稻谷的田间,嬉闹着、疯跑着......好一副人间美景。
此时,满宠已经从马上下了地,而谯周和郤正他们二人,已经从马车里走了出来,三人结伴而行,在这田边的泥土路上缓缓走着。由于他们穿着普通的常服,又没有带太多的随从和侍卫,田里的农人们只以为是城里哪个富家老爷出城散心来了。因此,也并没有怎么理会他们,反而还在各顾各的忙活着自己手里的农事。即便从他们身边路过,他们也只是微笑着点头示意一下罢了。
满宠闭着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这田野间特有的气息,连一直微微皱着的眉头都瞬间舒展了不少。良久之后,他缓缓睁开眼睛,意味深长的说道,“二位先生,古时圣人所说的‘天下大同’应该就如此了吧。”
一旁的郤正,轻轻的捋着胡须,也是一脸舒适的说道,“是啊,太平盛世也就是如此了。只可惜,我帝国神州何其辽阔也,先不说其它,就说我交州之地,从南到北,自东到西,就两千里之巨。如今州内人口更是有小两百万之巨,你我如今看到的,也只是州府番禺城周边的,像一些偏远之地,和密林之中,还是有很多人连一口稻米粥都喝不上啊。大业尚未成功,我等仍需努力啊。”
郤正所说的这番话,倒确实也有一番的道理,只不过略微显得有点儿妄自菲薄了。
他的话音方落,旁边察觉到他的话略微有失偏颇的谯周,急忙接着话茬说道,“令先兄(郤正,字令先)的话,多少有点儿过于自卑了,伯宁将军(满宠,字伯宁)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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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太过于介怀。想当初,今日的这番场景,可是你我当初刚刚南下的时候,敢想的?那时候,州里的人几乎个个都面黄肌瘦的,再看看现在。哎!不过话说回来了,伯宁将军,你可得向朝廷为我们二人请功啊,哈哈。”
满宠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很快也是哈哈大笑,“哈哈哈,那是必然的,二位先生定抚交州之功,那是功不可没呀。”
郤正也察觉到了,自己刚刚的话似乎有点儿过于悲观了,在谯周的一番话后,也顺势跳转话题说道,“伯宁将军,可有发现这田野之中相比往年有什么异样嘛?”
此话一出,别说是满宠了,就连一旁的谯周也是感觉有些不知所以然,那二人对视了一眼之后,随即又都摇了摇头。
郤正见状,微微一笑后,不紧不慢的说道,“往年里,一般到了这番农忙时节,每家每户可是要不分男女老幼都上阵的。二位难道没发现,今年田里的人少了一种人嘛?”
二人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终究还是谯周更快一些,抢着开口说道,“令先兄,莫非说的是,少了一些少年人嘛?”
此话一出,郤正微笑着点点头说道,“允南兄(谯周,字允南)说的没错,老夫想要表达的正是此意。自黄初元年,当今陛下登基以来,我交州之地,便遵从朝廷的诏令,开始推行兴学了,虽然我交州自古困苦,不如其它州郡富裕,但是也重在安稳。自中平元年,黄巾战乱以来,战事就比较少。天下归一之后十余年,其余各州多多少少多有一定范围内的动荡,反观我们交州,反而是最安稳的。
所以兴学一事,其实我们是占了光的。我交州之地,虽然穷困,但是最不缺的石料和木料了,所以各郡县的校馆,也得以很顺利的完成。黄初二年,江陵王.曹植大人改良了蔡侯纸的造纸之术,它所需的河流、稻杆、石灰等物,我们这里也不缺。黄初四年,曹植大人又研制出了雕版和胶泥活字印刷之术,这更使得教化在我交州推行了。
因此,自兴学以来不过五年的光景,但是兴学之事在我交州已经大有成效。别的郡县先不说,最起码我番禺城所在的南海郡内,十之八九的适龄少年,都可以入校学习了。因此,我等在这田野之间也才看不到他们。”
一旁的二人闻言,无不肯定的点着头,而眼睛已然深陷在面前的忙碌的田野之中,无法自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