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在姐姐离家上大学之后。
就算想画,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宗意的“游乐场”,自此,形同虚设。
她长大了,比起玩耍,她更愿意听故事。
极光之意工作室,自此有了对外的可能。
凭故事入驻的条件,从一开始,就是宗意设定的。
必须是关于爱情的。
必须是能够打动她的。
这两个条件也是宗意自己提的。
机缘巧合,程诺程诺第一个凭故事入驻极光之意的“故事主”。
至于还有没有第二第三第N个,要看小姑娘的心情和这次的入驻情况了。
这是程诺能提供给聂广义的部信息。
原本想着编故事进来的聂广义,听到这儿,直接就放弃了。
这个叫宗意的小姑娘,很有可能中了言情小说的毒。
他堂堂天才建筑师,才没有功夫陪着一个小姑娘过家家。
这件事,是真的越听越不靠谱。
这家人,是真的越看越有毛病。
一句话总结聂广义心里最真实的感受——愿意成为这家人过家家试验品的程诺,脑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但可是,可但是。
这所有的感受,在聂广义看到梦心之的那一秒,一股脑儿发生了改变。
小姑娘的姐姐,就那么娉娉婷婷地站在门口。
看起来就和一般人不一样。
有一种很特别的气质。
聂广义不知道要怎么用言语来形容。
如果非要让他形容的话,那差不多就是——
有一种,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朝饮木兰之坠露,夕餐秋菊之落英的气质。
《红楼梦》里嵌《离骚》。
聂广义对“古典”过敏。
有可能是因为小时候被逼着看了太多。
也有可能是被梦心之的气质,给激发除了无限的潜能。
讲真,聂广义以前只看到过肤如凝脂这样的成语。
并且没看一次,就要此嗤之以鼻好几次。
因为他从来没有在现实生活里面,见到过这样的存在。
或者说,从来没有人,能给他这样的感受。
在欧洲生活这么多年,见过的白人不计其数。
聂广义一点都不觉得皮肤白有什么好看的。
尤其是那些满脸雀斑还自信到不行的。
直到这一刻。
阳光透过云的缝隙,洒在极光之意的水面,照亮了一整栋原本就透明的建筑。
却仍然没能掩盖梦心之肌肤散发的如雪光泽。
刚刚跳完舞,雪白的肌肤底下,还隐隐透着一点点的少女粉。
这样的白,和白人的白,完不是一个概念。
聂广义原本就胜人一筹的观察力,在这个时候提升到了极致。
除了气质和皮肤,梦心之的腰,也是聂广义没办法忽略的。
他都不用思考,脑子里面直接冒出盈盈一握这个成语。
就这么突然的,聂广义找到了一大堆成语真解。
美女,广义大少见得多了。
独独没有见过这么有气质的。
这个世界,总会有那么样的一些人。
你不用问是干什么的。
就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就能让人看出与众不同的气质。
哪怕先前没有听小姑娘提起。
聂广义也一眼就能看出来她姐姐是很会跳舞的。
宗意人都走进来了,宣适和聂广义还沉浸在梦心之独特气质带来的震撼里面。
宣适第一个反应过来,对着已经来到身边的宗意感叹:“哇!你姐姐也太有气质了吧!”
同样被震慑住了的聂广义,收起差点脱口而出的同款感叹,冷冷地对宣适来了一句:“你一个有女朋友的人,要不要把口水擦一擦。”
宣适被说的有点不好意思。
他确实表现的有点过于明显了,尤其是被聂广义当着程诺的面这么一说。
反倒是程诺帮忙解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啊,我就喜欢阿适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你难道不觉得小意的姐姐很漂亮吗?”
聂广义当然也是这么觉得的。
只不过,说出口的话,又是另外一副光景:“你们女人不都长一个样吗?哪有什么漂亮不漂亮?”
说完,又朝梦心之看了一眼。
梦心之站在工作室的门口,听不到里面的人在说什么。
她确认了一下,有程诺在,宗意在这边并不会有什么问题,就对着宗意挥了挥手,示意自己要先上去。
这个挥手的动作,让聂广义的成语真解里面,又多了一个——手如柔夷。
就同样是挥手,梦心之的动作,就和别人不一样。
眼看着梦心之要走,宣适和程诺都没有要拦的意思。
聂广义对着门口,脱口而出一句:“姑娘,你有二胡吗?”
梦心之愣了愣,柔荑小手指了指自己,无声回应: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姑娘。
二胡。
这么古典的称呼,这么古老的乐器。
聂广义完没办法相信是从自己的嘴里说出来的。
可说都说了,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现在再否认,也来不及了。
聂广义咬咬牙,回复道:“对,你有二胡吗?”
二胡是没办法改了,也没有什么好的替代的。
叫胡琴、奚琴、嵇琴,只会一个一个更古典。
姑娘这个称呼,倒还是可以及时收回的。
聂广义没能得到梦心之的答复。
因为,宗意挡在了他和梦心之的视线之间。
聂广义是坐着的,纵使有超过185公分的身高,还真就被还不到一米五的宗意,把视线给挡了个结结实实。
聂广义头往旁边偏了偏,下意识地想找站起来。
宗意换了个角度,继续档:“有没有二胡这种问题,你问我就行了。”
说话的同时,宗意对着自己的后脑勺挥了挥手,示意姐姐赶紧上楼。
她还没有唱够十万遍姐姐姐姐姐,我有个问题,怎么能让姐姐落入这么个既没有诗书也没有静气的怪蜀黍手里呢?
对的,宣适和程诺是适哥哥和诺姐姐。
故事里的聂广义绝对是个怪蜀黍。
不仅掩耳盗铃,还喜欢在广场上蒙眼求抱。
关键抱的还是陌生人。
种种行径,为宗意所不喜。
梦心之被宗意拉着下楼的时候,就说了只送她到门口。
刚刚练完舞,她要先回去洗澡换衣服。
宗意的态度,让聂广义很是有些不是滋味。
搞的好像他对门外的那个女人有意思似的。
开玩笑!
女人,只会影响他拿普利兹克的速度。
爱情,只会分走他的大半个身家。
他之所以这么问,不过是觉得,“假冒伪劣”的极光之意和二胡更配而已。
宗意虽然阻挡了聂广义的视线,却没有对他的需求视而不见。
连楼都不用上,直接去“宋代酒肆”的库房,拿了一把二胡出来。
聂广义无法相信,此刻的自己,身处“极光之意”。
哪怕是带引号的,也觉得膈应。
见聂广义一直不接,宗意只好出声提醒:“喏,二胡给你。”
嘴上说的是给你,表情却一点都不相信。
宗意把情绪写在了脸上,她不相信求抱怪蜀黍能在古典乐器方面有什么建树。
摆明了和那些想把姐姐从她身边抢走的坏哥哥是一样一样的。
也不完一样。
更老,更怪,更坏。
聂广义被刺激到了。
他接过二胡。
拉出一个噪音。
又拉出一个噪音。
又双叒叕拉出很多个噪音。
程诺、宣适和宗意的耳朵,都受到了蹂躏。
聂广义一点歉意都没有,装模作样的调整了一下琴弦。
然后就有了比又双叒叕更多的噪音。
至少过了两分钟,聂广义才终于消停。
“我问你姐姐有没有二胡,是想用一首高难度的歌,给她的舞蹈伴奏。”聂广义自己技术不定,还开口鄙视宗意,说道:“你的话,肯定没这个实力。”
“你看过我跳舞吗?就说我没有实力?”宗意在心里面默念了至少遍坏蛋怪蜀黍。
虽然,她的舞蹈是姐姐在家教的。
可每一年,学校舞蹈队选队长,她都是当仁不让的。
“你很有实力是吗?”聂广义对宗意的态度一点都不友好。
“还可以的。”宗意谦虚回应。
如果不是爸爸和姐姐都和她说,做人要有礼貌。
宗意肯定还要加上一句:我的舞蹈实力肯定比你二胡水平,高了一万倍不止。
“那好吧,我们试试。”聂广义作势要开始演奏。
宗意赶忙拒绝:“你刚才那样拉琴,我确实是没办法给你伴舞的。”
聂广义压根也不管,毫无章法地拉了一大堆没有意义的音符。
紧接着,说了一句:“开始吧。”
然后,聂广义就开始了他的表演。
拉二胡的动作,快得像是打蛋器在工作。
这样的节奏,怎么可能拉出什么好听的声音?
很快地,宗意就愣住了。
二胡的琴弦,在聂广义看似毫无章法的拨弄下,幻化出了一首极为动听的《野蜂飞舞》。
宗意从来都没有想过,《野蜂飞舞》这首曲子,还可以用二胡来演奏。
宗意很喜欢郎朗版的《野蜂飞舞》,每次看,都觉得郎朗的手,像是被装了八倍速的快进。
也听过很多个国家的小提琴版。
西洋乐器和二胡拉出来的感觉,可谓大相径庭。
宗意知道自己犯了两个错误。
第一,怪蜀黍真的会二胡。
第二,她真的没办法伴舞。
这一首堪称天秀的《野蜂飞舞》,效果是立竿见影的。
惊呆了一楼工作室的众人。
吸引了在五楼天台打太极的宗极。
让梦心之打破了跳完舞一定要先回三楼洗个热水澡的习惯。
让在睡梦中被噪音吵醒,直接穿着睡衣从四楼下来准备骂人的梦兰,情不自禁地停下来听。
在所有被震慑住的人里面,受惊程度最大的,当属宣适。
和聂广义做了十几年兄弟,却从来没见他拉过二胡。
聂广义一直声称自己对一切古典元素过敏。
别说是二胡,就算是古法豆腐,聂广义知道了也是不吃的。
宣适看着聂广义出神。
难道建筑和音乐是相同通的?
难道天才就应该想达·芬奇那样,是触类旁通的?
一曲终了,聂广义抬起头,就看到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
明眸善睐,靥辅承权。
“义哥哥,你好厉害啊!”
宗意一点都不带节操地直接变节了。
在心里默念过遍的称呼,都被她无情抛弃。
好像她原本就准备喊坏蛋怪蜀黍义哥哥似的。
聂广义却把视线投向了梦心之:“姑娘,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