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复自然是认得这瓶浴药的。
花了赵朝夕一千零十两白银,以高出了原价整整十倍的价格拍下。
李复从暗处缓步走上前,拎起了那玉白的瓶子,瓶身上还被丝线绑了张纸条。
他解开丝线,打开纸条,上面写着一行话。
【清肌药,每日洗浴放两滴入桶,可解外伤,愈内疾。——无名好人留】
字迹娟秀却不失笔锋,颇有股凌厉蝴蝶刀的感觉。
李复伸出手,指尖摩挲着字迹。
许久,他轻声说道,“无名好人,好一个……无名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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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后,没了愧疚,赵朝夕沾床就睡,一觉舒舒服服的到了天亮。
但没等她睡沉,便被叫起来梳洗打扮到前厅坐着迎客。
“今天的日子就不适合贪睡啦,小姐。”王苗苗拿着檀木梳,梳理着赵朝夕乌黑的长发,她一边梳着一边絮絮叨叨,“小姐昨夜分明睡得早,怎么今日眼肿了?”
“啊哈——”
赵朝夕眯着眼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的答道,“没睡饱。”
后来王苗苗又说了些什么,赵朝夕没再听了,她仿佛梦游一般半睡半醒着穿好衣服去了前厅。
此时已入秋冬,空气里弥漫着晚桂的香气,赵朝夕迷迷瞪瞪的脑子逐渐清醒,她走了几步上前,打量着院中桂树,“这桂花倒是蛮香的。”
桂树枝叶繁茂,金黄的小花与碧绿的叶压的叠嶂,早风一吹,金黄的细蕊落了满地。
王苗苗拿了件披肩急匆匆的赶来,“清晨太冷了,小姐快披上。”
等到赵朝夕到了前厅时,已经有一名从未见过面容的秃头和尚正在与赵父交谈。
那和尚长得慈眉目善,尤其是耳垂比寻常人要长厚许多,看着便是个福气平和的人。
听到她这边的动静,赵父与那名和尚纷纷转头看过来,见是赵朝夕,赵父招呼她示意过来。
“朝夕,这位是太常寺的玄惘大师。”
赵朝夕做了个晚辈礼,“小女赵朝夕,见过玄惘大师。”
{这,是第一个。}
赵朝夕发自内心的讨厌这种场合,仿佛有着说不完的客气话,客套词,考虑这个,照顾那个,假笑镶嵌在脸上,如此一整天,累得发慌。
一架又一架马车在相府前停住了,朝中重臣、江湖名门等等派来的人携礼鱼贯而入。
赵朝夕在前厅坐的百无聊赖,找了个头晕的理由,寻了个软榻,补眠去了。
来客送的礼都送到了后房,赵朝夕来劲了,一骨碌爬起来,抢了管事的活,自告奋勇的要去清点。
那管事犹犹豫豫道,“小姐,这不合礼数吧。”
赵朝夕望着那成堆的木盒玉盒金盒银盒,眼里的光都快化为了实质,哪里会听管事的阻拦,“去你的,怎么我还看不得啦?”
“王家,贺一幅双面绣,八骏踏雪图。”
“吏部尚书,赠灰狼裘袄一件,古卷六部。”
“太常寺玄惘,赠佛玉一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