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自思忖,全神贯注望着晋军,年轻将领却没发现,身后扑倒在地的晋人尸身,已无声无息转过身来,目凝杀意,望向他身后。
熟练地脱掉浑身甲胄,年轻将领只着中衣,缓缓起身,准备先下了城楼,隐匿身形而去,却不料才将起身,忽觉身后有刺骨寒意射来。行伍生涯,让年轻将领下意识侧身闪避,躲开锐意寒芒。
一道身影携寒光错身而过,还好年轻将领闪得够快,才不至被一刀穿胸,不过那军刀寒芒却划开年轻将领的手臂。
鲜血顿时染红了中衣,年轻将领忙扯下衣衫一脚,暂行包扎,裹住伤口止血,那道身影已扶墙起身,回转身形,冷声开
口:“兄台可真是好心计,若非在下命大,只怕要丧命在你九针之下。”
年轻将领亦是冷笑反讽:“兄台心计,亦不弱于我,差点要了我的小命。”
“哈哈不敢当,看来兄台是铁了心,要将性命送在这雁北城上了。”晋人冷眼瞧着年轻将领,将手中军刀之上殷红擦尽。
年轻将领冷哼一声,手掌微翻,指尖现出两柄银针,长四寸,广二分,形如宝剑,开双刃,刃锋薄而锋利,阵阵寒芒直逼对手。
“铍针如刀,今天正好领教。”晋人冷笑,横刀而立。
年轻将领交叠双臂,运足内力,缓缓开口:“我铍针不斩无名之辈,你敢孤身入城,策反我军如此多的士卒降晋不妨报上名来。”
年轻将领口中说着,眼前那晋人身影却虚幻起来,雁北城上周遭也如水中月般摇荡不已,仿佛一切都成了梦中之景,触之即散。
心惊之下,年轻将领脱口而出:“残梦功?你是吕残?”
“没想到,我这点虚名,还有人知晓。”晋人之声,如拨开水中残月响在年轻将领周遭。
但吕残话音才出,年轻将领手中铍针却动了,如岸之垂柳拂动水面,划出层层波纹,直击向水中残月
随着水中残月浮荡而散,一声闷喝响起,年轻将领只觉周身如波之景瞬间消散,重新变回了雁北城楼之景,但眼前却再不见吕残身影,只有悠悠之声由远而来。
“灵
枢九针,果然名不虚传,今日一败,你我皆未至巅,在下就此别过,待得日后,再有良机,吕残定再向兄台讨教。”
声音渐渐消弭,但年轻将领眸中戒备不减,直至盏茶功夫,这城楼之上只余城中士卒喊杀及百姓惨呼之声飘荡,年轻将领方才稍稍松懈。
“噗——”一口血雾从年轻将领口中喷出,随之便是他戒备之势瞬间松懈,颓然无力,单膝跪下,望着已渐火起的雁北城,眸中满是不甘,愤恨
但望见雁北城渐渐被火势吞没,年轻将领终是重重一叹,勉力起身,踉跄着行入黑暗之中,唯有天上渐升之晨日,未带一丝温暖,逐渐照亮雁北城强之时,再不见那年轻将领身影
高登的眉头早已蹙成了川字,转向老陈道:“你是说,适才那医官”
“不错,我能笃定,那医官就是吕残。”老陈眼中闪烁不定,笃定开口。
高登心中不止震惊,抬眸一瞬,似是想到了什么可怕之事,喃喃自语道:“当年这吕残仅凭一人之力,就诱得当年雁北满城守军叛国降晋,如今他化身医官再至”
老陈顾不得肩胛伤痛,顺着高登之言继续开口:“这正是我最为担心的,那单斌本非忠义之将,贪财好色亦不在”
老陈本是想说亦不在高登之下,可转念想到高登草包将军模样皆是伪装所致,故而话至半时,即时止住。
“老陈是
想说贪财好色,亦不在我老高之下,是与不是。”高登并不在意,自嘲开口,不过那紧蹙的眉头却未展开,继续说道。
“这么一来,就说得通了,为何这单斌要封了雁北城,阻拦我三路巡守军北入大营,又擅改军例之地他的胆子,也太大了!”
转头又见老陈的伤口依旧在不停流血,高登心中已定下心思,扶起老陈道:“咱们快快动身,先保住老徐的命,再将你的伤口医治包扎,我得设法与雁北大营联络才行,若单斌只因万钧不在,有些自得,换则罢了,若他真的动了叛国之心,咱们得速速防备才是。”
“将军之言甚是。”老陈亦深深赞同。
两人交谈间,抬首已见医坊招牌,许是先行的几人,早已带着徐安赶至,医坊之门已开,高登二人忙翻身下马
同样晨日之下,单斌府内,晋使目中满是笑意,但周身散出的真气,却满凝寒意,手指不停抚着胸口的疤痕,全然不顾身侧心神不宁的单斌,口中呢喃着。
“灵枢九针陈默,没想到,十八年后,咱们又在雁北相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