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问道“玉彤信中,请求赐封李克用之女李玉珠为公主。”
“赐封公主,待讨逆之后,做为奖赏恩赐李玉珠。”昭宗回答。
皇后满意点头,她只关心女儿的事情,很少询问朝廷事务。
但又听皇帝道“韦扶风送来的宝珠和金子,只能用于犒赏河东军。”
皇后愣怔,随即无奈点头,内心纵然不喜不舍,也只能付出女儿的礼物。
河东军为朝廷讨逆,必须给予实质性的犒劳,但朝廷根本给不出巨额犒赏。
“你去吧,朕想静一下。”昭宗面无表情道。
皇后辞礼离开大殿,留下昭宗面对残破的佛像发呆,大殿内还有六个太监,四个宫女侍候。
偏殿内,长德正在面对十几个宦官,其中数人是大明宫内赫赫有名的大佬,一个个穿着绯色官衣。
长德也穿着绯色官衣,但面对昔日不敢仰望的大佬们,不由自主的畏惧,拘谨的微见弯腰,低眉顺眼。
自从杨复恭败走逃离长安,大明宫的宦官势力也是论资排辈的上位。
掌权者变成左神策军中尉刘季述、右神策军中尉王仲先、枢密使王彦范、副枢密使薛齐偓。
四位宦官大佬仿佛刑部主审官,居高临下询问长德的经历。
长德有问必答,他也没什么隐瞒的,离开岭南的时候,都是琥珀做主,琥珀什么也没嘱咐。
“你们十个小猴子,南下居然得了大福气,咱家能穿绯衣,可是苦熬了二十年。”刘季述鸭公嗓子淡然道。
“奴婢们也想不到,扶风侯爷重用奴婢们,不过侯爷赋予的权力有限,只能统领一百护卫,比不得诸位大人位高权重。”长德恭敬自谦。
四个大佬互相看一看,各自眼神微不可察的流露着苦涩,他们还位高权重?
位高不假,权重绝对是名不符实,乌合不堪的神策军力,非属他们一言堂统帅,皇帝根本不信任宦官。
事实上,神策军的乌合不堪,与昭宗限制宦官军权有一定关系。
昭宗之前的朝廷,宦官把持神策军权,因此宦官非常重视经营神策军,训练和待遇抓的紧,宦官们愿意耗损财力强军。
如今的宦官大佬,依然拥有一定军权,但失去了军需财权和人事权力,也没有了地方势力,所以论起来,他们比长德强不了多少。
另外,朝廷风雨飘摇,财政困难,已然不如藩镇任职实惠。
“这么说,扶风侯待公主殿下甚好。”刘季述又道。
宦官中,明显唯刘季述马首是瞻,事实上以往大权在握的枢密使官职,如今虚官。
长德回答“侯爷待公主殿下非常和善,奴婢看的出不是虚情假意,扶风侯有很多夫人,皆重情善待,每个夫人都拥有一定权力。
公主殿下主要是监察权,拥有一千六百护军的指挥权,侯爷的用意,公主殿下是地方权力制衡中的一环。”
刘季述点头,道“扶风侯睿智。”
长德默然点头,忽王仲先淡然道“睿智也抵不过强势,河东军索求三十万石军粮,扶风侯何曾胆敢拒绝。”
刘季述淡然道“项羽霸道,依然惨败,不能敌应该隐忍一时,何况扶风侯进夺西川,足以弥补军粮的损失。”
王仲先微笑点头道“鄙见浅薄,只是有些不服气扶风侯的好运。”
“有得有失,扶风侯又不是神仙。”刘季述笑语。
长德迟疑一下,道“军粮的损失,与扶风侯爷无关,扶风侯爷远在岭南,进攻商州是金州刺史的主张。
扶风侯爷得信之后,紧急军令退兵,结果只有一半军力听令离开商州,剩下的金州主力不肯走,结果引来河东军兵临城下,被索求军粮,不给就杀人,侯爷的大夫人只能做主,付出军粮。”
宦官们愕然,互相看看。
刘季述轻叹“就算孔明在世,也不过如此,河东军入关内,获益最大的就是扶风侯,三十万石军粮,不过是送出的跑腿费,西川一年就可回本。”
沉默,忽王仲先说道“扶风侯非常重视岭南福建,竟然愿意付出大量仓储救灾,岭南蛮荒之地,何不主要经营大江一带。”
刘季述道“扶风侯的做法,应该是在奠定后方根基,福建岭南桂管,皆远离中原,相比荆州一带,战略上更值得经营。
例如河东军索求军粮,扶风侯不敢不付出,但若有一日,扶风侯迫不得已退守大江以南,能够毫无顾忌的拒绝任何威胁。”
宦官们点头,刘季述又道“依据长德所说,桂州和广州人气旺盛,繁荣似乎胜过长安,江陵府至广州的水道来往船只众多,表明岭南已非昔日边蛮苦地。”
宦官们默然,刘季述又道“最重要的,岭南福建的海盐利益,应该不逊江淮盐利,或许日后的福建岭南,会是第二个江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