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桦甲低声说道:“来人,立即送李主事回蓬莱县!”
李偲升与种桦甲叉手作别,便在数名新军将士的保护下,从庄园的后门离开。
在走出庄园之前,李偲升看到各处房屋、树木都已经堆放了硫磺、干柴等引火易燃之物,心中不禁一阵发凉,低着头不敢再乱看,脚下也加快了步伐。
庄园小门外面已经备好了马匹,李偲升和几名新军将士翻身上马,几个呼吸之间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这边宴会还在继续,李俭与薛宝川干了一杯酒,终于将薛宝川喝倒,不禁大笑起来,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说道:“你的酒量还是没有长进,下次去我府上,我给你喝些洛阳佳酿,保准你三杯便倒!”
说完,李俭环顾四周,却没见到李偲升的人影,就连刚才还在这里的几个伶人也没了踪影,只剩下自己和一众世家人等。
“不对劲!”
李俭的心中有了一丝不安,便拉起旁边的一个世家家主,问道:“你可看到李偲升了?”
“酒,他催酒去了,去去便回,他去去便回。”
李俭一把推开已经喝大的世家家主,心脏开始扑通扑通的跳起来,急忙朝着大门走去,却因为喝得太多而双脚发软、头脑发昏,一个踉跄就扑倒在地。
周围几个世家家主见状纷纷大笑起来,其中两个好事者还起哄让李俭再喝几杯。
就在这时,李俭闻到了焦糊味,而且越来越浓,待到李俭爬起来到时候,屋子里已经可以看到滚滚浓烟,正在从大门和窗户涌进来!
“走水了!”
李俭只觉得头皮发麻,大吼一声便要逃命。可是此时屋子里人头攒动,二十几个世家家主连同女眷,足足上百人,已经被浓烟吓坏,都惊恐的乱跑了起来,热闹非凡的宴会顿时一片狼藉。
“大门在那!”
李俭一把拉起自己的夫人和女眷,朝着房门跑去。此时李俭还不忘回头看了看,只见崔明世、薛宝川依旧不省人事,他们的女眷正在旁边又拉又拽,哭喊声震耳欲聋。
虽然李俭和他们两人走得很近,但自己的性命要紧,此时也顾不上他们是生是死了。
“咣当”一声,李俭拉着一众家眷冲出了屋子,还有十几个世家家主连同女眷也冲了出来。可是众人却傻了眼,此时整个庄园都是浓烟滚滚、火光冲天,到处都在燃烧,炽热的火浪迎面扑来,李俭等人根本感觉不到初冬的寒意。
“快跑!”
李俭大吼一声,此时酒意无,拉着家眷朝着竹林的方向跑去,其余众人也是四散而逃。不少人在慌不择路之下昏了头,被大火拦住去路,转眼之间就化作火人,火光下的夜色中充斥着惨叫声和尖叫声。
当李俭一行跑到庄园大门的时候,却绝望的发现大门已经被人从外面封死,任凭众人如何努力也无法打开。
“老爷,怎么办,咱们怎么办啊!”
李俭看着失声痛哭的家眷,也是焦急万分:“怎么会这样,李偲升死哪去了!”
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冒了出来,李俭浑身战栗的看着四周的大火,而后面色狰狞的吼道:“李从燕!你好狠,你好狠啊!”
“这边有缺口!”
李俭猛然回头,只见几个世家家主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正奋力攀登一处院墙,这段院墙被大火烧塌了,正好形成了一个火焰稍小的缺口。
李俭拉着家眷大步冲了过去,一个妾侍抱着小儿子突然摔倒,吃疼之下呼喊着李俭。可是李俭却依然奋力向前跑去,连头都不回。
“给我闪开!”
李俭恼怒的吼叫着,可是此时谁还管得了谁?众人纷纷在这处缺口争抢,甚至踩着自己的家眷往上爬。
李俭更是如此,一脚踢倒自己的夫人,这才踩着夫人的后背勉强爬了上去。
“出来了!”
逃出来的李俭有一种重获新生的快感,随后跑出来的众人也是忍不住欢呼起来。
可是紧接着众人就鸦雀无声,纷纷看着前方的夜色不敢动弹,众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恐惧。
黑衣人,数十名手持利刃的黑衣人,就在不远处的夜色中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这样的场景任凭是谁也会胆寒!
种桦甲心中暗骂:“这些混账倒是命大,要不是刺史再三叮嘱要换上衣服在外面警戒,还真有可能让他们跑掉!”
随后种桦甲大手一挥,身后的几十人便向前冲去,众人没有言语、没有呼喊,就这样悄然无声的冲向了李俭等人。
“到底是不是李从燕?”
这是李俭最后一个疑问,紧接着一颗血淋淋的首级就飞上了夜空。
次日一早,随着浑身褴褛、满脸漆黑的李偲升冲进蓬莱县的城门,一个让所有人惊愕的消息传开:三大世家连同登州二十几个世家的家主、家眷遭到一股贼寇突袭,不但所有财货被抢,而且众人还被关在蓬莱李家的庄园内,一把火烧成了灰!
短短几天之内,整个登州为之震动,刺史李从燕更是震怒无比,据传闻李从燕将蓬莱县令、县丞、县尉一顿叱骂,还扬言要调集大军清剿贼寇,为三大世家等二十几个家主报仇雪恨。
一时间,整个登州都乱了套,那些世家的族中子弟开始争抢家财,而依附于各个世家的众多隐户也是人心不稳。
而就在这个时候,又一个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消息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