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衙内摆了个极羞耻的“大”字形姿态,四肢摊开平躺在榻上,任由随陆谦前来的黄裳、周侗和胡垆轮番将手掌按在丹田,感应盘踞在他体内的真气。
其间黄裳和周侗自然是尽心尽力,胡垆则只是在装模作样。
等三人先后收手退开,高俅忙摆出一副礼贤下士之态请三人落座,然后迫不及待地问道“犬子的情形如何?”
三人彼此以眼神交流后,黄裳先一步开口道“高太尉,这一次的事情实在有些古怪。令郎体内的那一道真气的厉害之处并非仅在其至阴至寒的精纯,更在其已经具备了一定的‘灵性’。能做到这种事情的,只有修为臻达入微之境的大宗师。但这等人物,又岂会毫无理由地对令郎出手……”
高俅脸色登时一变。
在这一刻,他担心的已不是便宜儿子是否还能痊愈。
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自然知道入微大宗师的分量,那是仅在寥寥数位通玄天人与陆地神仙之下而高居芸芸众生之上的超凡脱俗之流。
若是眼前的周侗和黄裳这种有名有姓、有家有业的大宗师,高俅虽然要礼敬三分,却也不会太过忌惮。
但黄裳所说的这个大宗师既能出手暗算一个纨绔子弟,可见是个行事百无禁忌之辈。
再说黄裳之言确实有理,此等人物,实在没有理由针对一个纨绔子,高俅只怕那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实则是冲着自己来的。
毕竟他上位之后,不管是为了奉承皇帝还是为了谋取私利,当真做了不少天怒人怨之事。
心中在霎时间转过千百个念头,仔细回忆了自己做的每一件坏事,却仍想不到是何时招惹了一位大宗师,高俅也只能暂时将这份担忧搁置,继续关注自己儿子的情形。
“三位是否有办法驱除这一道真气,解了犬子的灾厄?”
黄裳和周侗面上都显出难色。
黄裳苦笑道“下官已经说了,这一道源自大宗师的真气具备灵性,想将其驱除出令郎体内,首先便要将其驯服。但令郎从未修习武学,体内的经脉恐承受不起两种真气的冲击。”
周侗也摇头叹道“若是老夫与演山先生联手,倒有极大把握将这一道真气封禁在衙内的丹田,令其无法再吞噬衙内生机,消了危及衙内性命的远祸,却没办法解决衙内的眼前之忧。”
高俅的面色更加难看,话语中便有了几分质疑和责难之意“那人再强也不过是一个,难道你们两位加起来也抵不过他?”
黄裳耐心解释道“此事与当面交手不可相提并论,因为大家是以衙内的身体为战场交锋,对方是无所顾忌,下官与侗老却还要顾虑这‘战场’的承受能力。”
“放屁,你们就是不想出力,想在一旁看我们高家的笑话!”
高衙内越听越是急躁,最后终于彻底绝望,两腿乱蹬双手拍打床榻尖声叱骂。
“住口!”
高俅面色一变,上前重重的一记耳光打在他的脸上。
高衙内不敢置信地捂住脸呆在当场,看到便宜老子双目中闪过的凛冽寒意,心中登时打个哆嗦,急忙如一只受惊的鹌鹑般缩成一团。
高俅教训了儿子,转回身向着黄裳和周侗拱手道“犬子情急失态,还请两位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