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刻有胡垆先一步出手救下仇五,在不明白这位道家高人是否也赏识仇五而有提携之意前,他却不便多说以免坏了这孩子的机缘。
因为遍地都是死状奇惨的山贼,实非讲话之所,三人便相约一起出了山寨,到了山脚下另选一处僻静之地详谈。
周侗先问起胡垆来历,毕竟以他的阅历,竟不知世间尚有如此一位善御火之术的道家高人,也算一件怪事。
胡垆历经数世,惯于隐藏出身,谎话张口便来,当即便编造出合情合理却无法查证的完美身世,无外乎少年时误入深山,有缘偶得前贤遗泽,潜心修行数十载,因自觉修为已至瓶颈,故此静极思动出山行道积修外功云云。
周侗虽未必全信,却也信了七八分,剩下的两三分怀疑也并非当真发现什么破绽,而是出于一个老江湖的谨慎。
随后胡垆也问起周侗出现在此地的原因。
周侗见闻,叹息一声道“昔年宋辽两国大小征战绵延不惜,二十年前辽国前代皇帝耶律洪基更生出兴举国之师南下灭宋的野心。幸而有大英雄萧峰携两位义弟,‘灵鹫宫’宫主虚竹子及大理皇帝段誉,并许多中原武林豪杰,于万马千军之中生擒了耶律洪基,迫他立下有生之年不向大宋兴兵的誓言。”
“萧峰、虚竹、段誉……”
这三个名字与胡垆而言却同样如雷贯耳。
他先前已想起仇五此人及那柄“朝露宝刀”的出处,后来又见到周侗,对所处的世界及时代都有了些把握,如今才知道这世界远非自己所想的那般简单。
周侗又道“那萧峰因自身为契丹人,又与耶律洪基又八拜之交,自恨虽消弭战祸造福苍生,却于辽国不忠、与义兄不义,竟慨然自戕于阵前。那耶律洪基一则为誓言所困,二则伤萧峰之亡,终其一生,倒也当真不曾妄动刀兵。
“只是军国大计,终究不能寄托于一人心念。当时老夫想着若耶律洪基哪天回心转意再起伐宋之念,岂不要打渐渐习惯安享太平的大宋一个措手不及?因此从那时开始,每隔三年五载,老夫都要轻身潜入辽国一次,窥视耶律洪基是否有再掀战火的意图。”
胡垆听了,即使未必认可对方的做法,也不免佩服对方的胆魄。
他虽猜测这一方世界或许有臻达通玄之境的天人存在,却也相信那必然是镇压一国气运,宛如后世核武般的存在,等闲不得轻动,如此则入微境大宗师才是各方常规意义上的最顶尖武力。
宋辽两国相互征战百年,彼此间实在积累了太多的仇恨。若是辽国一方得知有一位宋国的大宗师潜入境内,甚或深入京师乃至宫禁刺探消息,那必然要不惜一切代价加以围剿。
由此可见,这位老人家不仅如后世传说般练成一双铁臂,更天然生就一颗铁胆。
却听周侗又道“等到耶律洪基崩殂,新君耶律延禧即位,眼见得是个喜好游猎,贪享荒奢的昏昧之主,只怕再难有吞并大宋的野心,老夫便偷懒多歇了几年。直到今年静极思动,才又去了一趟辽国,却不想这一次竟惹出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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