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天来,正是四月初八日,张三丰百岁寿诞之期。
张三丰早年行走江湖时不修边幅,因此得了一个“张邋遢”的诨号。等到开创武当一派称尊做祖,自然不能如以前那般随意,却也从不讲究奢华享受,一切衣食所需,尽都甚是简朴。
但今日与平常不同,武当七侠一起动手,服侍师父栉沐洗漱,又换了全套崭新的冠袍带履。
张三丰有些不大习惯的伸展一下手臂,摇头叹道:“老道穿管了粗布道袍,如今换上这一身名贵蜀锦,手脚都有些不知如何摆放了。”
一旁帮着武当七侠为张三丰整理衣服的殷素素抿嘴笑道:“今天这场寿宴注定了会是热闹非凡,不知有多少江湖上的高人要来山上讨一杯寿酒。既有外客,师父总不好穿得太过随意,因此只好委屈您老人家一回啦!”
如今她心结已解,便恢复了平素的几分精灵古怪性情,也因此而颇受张三丰师徒喜爱。
张翠山心中则大为不安。
他已经从胡垆处得到消息,如今武当山下已经聚集了许多武林中的成名高手,对外的借口是准备上武当恭贺张真人百岁大寿,但其真正的用意当然还是在自己夫妻二人和义兄谢逊身上。
张三丰看出他心事,举手拍拍他的肩头笑道:“翠山,你和梨亭、声谷入门较晚,有些事情未曾经历。元桥他们应该还记得当年咱们武当派是如何创建的。
“那时为师也是凭一柄长剑和两个拳头,将两湖一代所有大小门派挑了一个遍,又接受了包括少林在内许多门派的挑战,才名副其实地‘打’下了武当这片天地。
“因此,咱们虽然不主动惹事,但也绝不会怕事。嘿,若是有人以为张三丰已经年迈老朽使不动拳剑,那却是打错了主意!”
宋远桥忙道:“师父放心,不管来多少人,咱们七兄弟也尽能招呼得下,哪里须要劳您老人家动手?”
师徒正说话间,宋青书牵着张无忌一起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熊大、熊二两头白熊和被胡垆取名“大白”“小白”的两只白猿。
如今的宋青书已到了十五岁年纪,生的玉面朱唇俊雅非常,言行举止也颇有法度。
他先向张三丰施了礼,然后向宋远桥禀道:“爹爹,孩儿已安排人悬灯结彩,又张贴了五师叔亲笔书写的寿字和寿联。此外,前几天在山下租赁的桌椅、器皿俱已送来布置在紫霄宫中,雇佣的几个厨子也已带着肉食菜蔬在厨房待命,今日便是来了四五百客人,咱们也尽可以从容招待,绝不至失了礼数。”
宋远桥微笑颔首:“此事你做得不错,待会那些客人上山时,你须要照看好无忌,若是”
宋青书笑嘻嘻地接口道:“爹您尽管放心,到时孩儿一定和无忌寸步不离。若有人不择手段,想挟持无忌威胁五叔五婶,孩儿也绝不会和对方客气!”
前些年胡垆在教子之道上点拨了宋远桥几句,他便当真记在了心上,以后对宋青书不再一味苛求,不仅放宽文武课业的要求,让他有时间和山上山下的同龄人交往,也不吝赞许他做得好的每一件事情。
如此一来,不仅父子之间亲近了许多,宋青书的课业竟也不退反进,不仅文武双全,待人接物也颇有章法,凡见过他的都会挑起大指赞一声“武当后继有人”。
张三丰笑道:“既然一切准备就绪,翠山和素素暂且回避,你们六兄弟便都到山下迎候嘉宾,青书和无忌跟在我身边就好了。”
当下武当六侠联袂下山,张翠山和殷素素躲到后面暂不现身,张三丰则带着宋青书和张无忌来到紫霄宫,专候山下宾客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