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素素的是一柄长剑,张翠山外号“铁画银钩”,惯用的是一支镔铁判官笔和一柄烂银虎头钩,因铁笔已在海上失落,只能折了一截尺寸大致相当的硬木代替。
两人施展轻功,由南至北纵掠如飞,沿途见岛上草木繁茂,鸟兽成群,又有泉流清溪,确是可供长久安居的福地,心中都不胜欢喜。
转过一片树林,来到西北角的一座石山之下,看到山脚下有一个石洞,夫妻二人都精神一振,急忙赶去看是否可以用作栖身之所。
殷素素心急,加快脚步先到了洞口前,见洞内黑幽幽的似是甚深,当时喜笑颜开,回头叫道:“五哥,这里”
一言未毕,却见夫君面色大变,惊呼一声:“小心!”
她为人最是机敏,虽不知究竟发生何事,身体却先一步做出动作,轻灵如燕般飞掠而出,人在空中才回头望去,却见从洞内慢腾腾走出一只四肢粗壮,爪牙狰狞的巨大白熊。
张翠山抢上前一步,将落地的殷素素护在身后,银钩与短棒交叉而握,满脸戒备之色地望着这体型不逊一头大牯牛的庞然大物。
但那白熊在见到两人时,一张毛茸茸的脸上竟现出极生动的畏惧神色,尤其看到张翠山摆出了出手的架势,居然立即五体投地趴了下去,还用两只前爪抱头,摆明了一副“认输了,不要打我”的怂样。
如此诡异情形,却令张翠山和殷素素面面相觑,一时间也不知是该进还是该退。
正踌躇之时,忽听到身后传来醇厚悠扬的吟诵之声随风飘来:“天若不爱酒,酒星不在天。地若不爱酒,地应无酒泉。天地既爱酒,爱酒不愧天。已闻清比圣,复道浊如贤。贤圣既已饮,何必求神仙。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但得酒中趣,勿为醒者传”
夫妻二人万没想到在这距离中土万里之遥的海岛之上,居然能够听到有人说话,说得还是字正腔圆的中土汉语,这一惊之下非同小可,甚至顾不得身前还有一头猛兽,一齐转身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入目的情形,又令两人心中充满了说不出的古怪感觉。
但见一头比身后那头体型还要大了两圈的白熊四肢着地,迈着几乎可以称得上优雅从容的步伐缓缓行来。
在白熊宽厚的脊背上,端坐了一个望之不过二十岁上下年纪的青衣道士。
这道士体态轻肥,团圆如满月的一张脸上满是和善笑容,手中拿着一个碧玉雕琢而成的小葫芦,时不时地将葫芦口送到嘴边啜饮一口。
听了道士吟诵的一首传自酒仙李太白的月下独酌,看到他啜饮后满脸的陶然之色,张翠山和殷素素都猜到那葫芦中的定是美酒无疑。
只是看看对方衣履光鲜整洁,悠然自得,再看看自己一身褴褛,狼狈不堪,他们总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不多时,那骑熊而来的道士到了夫妻二人近前,看着他们面上一片茫然之色,甚至忘记要防备自己这个陌生人,当即讶然失笑,骗腿从熊背上下来,举手拍拍熊头道:“熊大,带你家熊二去采摘些果子回来,贫道要款待佳客!”
那白熊竟似能听懂人言,先偏头发出一声呜咽似是回应,又向洞口的方向发出一声低吼似是召唤。
先前那头趴在地上装死的白熊一骨碌起身,也不理会早瞠目结舌的张翠山和殷素素,一团风似得从两人身边奔过,来到另一头白熊面前,先将头探过去挨挨擦擦地亲热一回,而后并排向远处奔行而去。
道士这才走到夫妻二人面前,打个稽首笑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贫道胡垆,道号‘太朴子’,见过两位小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