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傅九澜只觉得似有一盆冰凉的水兜头浇下,让他遍体生寒。
恍惚之间,他还记得那日,年幼的自己兴致冲冲捂着杏仁酥的跑去凤仪宫,想给她尝一口刚出炉的酥饼。
可还没等他跑到,就听见了那个时常给皇后梳头的老嬷嬷扯着嗓子喊皇后薨了。
这么多年以来,傅九澜一直以为皇后是被红墙朱瓦困住了鲜活的一生,于是决定自尽。
他也一直以为皇帝之所以不救,是因为没得救了。
可知道刚刚,罗御医开口说宫中尚有胆矾,且极为珍贵时,他才恍然冒出了一个让人胆寒的念头。
是上头那位不想救她吗?是他想置她于死地吗?
「唉,我这嘴,怎么就没个把门的。」
罗御医叹了口气,现在就算知道说错话也来不及了。
「罗御医,此处没有外人,说便说了,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老将军知道他在忌惮什么,于是开口宽慰道。
的确,刚刚在旁边听的这些人里,老将军是绝对可靠,张秉儒早就远离朝堂,而傅九澜更是不必说,他尚且无官无职,也不认得朝廷里的人。
「各位我自然都是信得过的。」
听了老将军的话,罗御医才放心下来。
「胆矾有多难得?是关乎国运亨通,还是关系黎明百姓?」傅九澜突然开口问道。
或许从心底里,他还想给上头那位找个借口开脱。
虽然不知道傅九澜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不过罗御医还是仔细思考了一下,才开口答道。
「胆矾说到底,只是铜矿中由于某种积累演化,所以从地底生出来的一类矿石。几百年里,或许才会有这么一两颗。可若是说它和国运百姓有干系,未免夸大了。」
傅九澜的神色彻底冷了下来,眼中的冰霜似乎要凝结成冰川了。
「后生,你问这个做什么?」
隐隐约约的,罗御医总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可要让他仔细去探究,却又不知道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没什么,好奇罢了。」
垂下头,傅九澜随便给了个解释。
解药的方子虽然知道了,可这胆矾却可遇不可求。
一群人陷入了沉默,重新回到了楼下。
坐在饭桌前,却再也没了品尝食物的心思。
就连一直心痒痒想喝上一口的罗御医,此刻也是眉头紧锁,心中万番不是滋味。
「老将军,张老头,真是不好意思,没帮上你们。」
「罗老头,你说这话就见外了。今日原本就是让你过来叙旧的,谁找你帮忙了?」
张秉儒还是嘴撅,振振有词的说道。
「你这老头啊。」
懒得和他计较,罗御医笑着摇摇头。
「行了,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说着,罗御医就起身要走。
「我送你,罗御医。」
见状,傅九澜也赶紧起身。
一边冲傅九澜点头,罗御医一边看向张秉儒。z.br>
「张老头,说句实话,你这学生确实找的不错。」
「那是自然,也不知道是谁的学生。」
有人夸自己的学生,张秉儒立刻就沾沾自喜起来。
「后生,有兴趣学医术吗?我虽不说是华佗在世,可医理毒理也算是样样精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