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朝暮年，早已没了往日的俊朗。

不经胡子拉碴蓬头垢面，还消瘦到几乎脱了像。

深陷的眼窝里，充满了各种复杂的情绪。

但更多的，还是恨。

这时候，我才反应过来自己中计了。

明明那么谨慎，甚至查了那个所谓‘卢队长’的警号。

结果，还是被套路了。

“如果我不用这个方法骗你，我想你一定不肯出来见我！”

朝暮年说到这，扯起嘴角。

干裂苍白的嘴唇，瞬间撕裂出血。

“朝暮年，你爷爷不是我杀的！”我强压住心中的不安，缓缓开口。

其实我还想说，你爷爷死有余辜。

这么死，算便宜他了！

可是我明白一点，那就是永远不要激怒一个绝望且一无所有的人！

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重要吗？反正他已经死了！”

朝暮年说到这，苦笑一下。

“我知道我爷爷罪孽深重，知道他的双手沾满了鲜血！可就是他那双沾满鲜血的手将我抚养长大！如今我没了爷爷，没了家！”

朝暮年的声音，微微颤抖。

听得出，他在极力克制悲痛的情绪。

可纵使如此，眼泪还是顺着眼角滑落。

“你这次骗我来就是想要报仇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攥紧了袖子里的匕首。

其实这把匕首，我一直贴身藏着。

除了司螣，我没法放下戒备。

“报仇？怎么报？”朝暮年笑了，可笑着笑着眼泪汹涌而出。“当我亲眼看到你杀了爷爷却狠不下心杀掉你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个仇我永远都报不了！”

朝暮年的嘴唇剧烈的颤抖起来，眼泪鼻涕混成一团。

“年岁岁，你没有一个地方……没有一个地方是我喜欢的样子！可是……可我就是爱上你了怎么办？”

我咽下喉头的梗塞，鼻子有些发酸。

因为，朝暮年真得有些可怜。

以前那个意气风发像是从漫画里走出的美少年，似乎和他的爷爷一同死去了！

“朝暮年，抱歉！”

对于我的歉意，朝暮年充耳不闻。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卷轴缓缓打开之后，我才发现是那幅美人图。

只不过，已经被烧毁了大半。

“既然生来有毒，索性葬身毒海。梦中万般痴情，留待来生再续！”

朝暮年喃喃念叨了这么一句，将画贴到胸口慢慢的后退。

眼中唯一的那点光，也完全熄灭。

“朝暮年别动！”

“年岁岁，你不是一直想要蛇蜕吗？”

“我不要！不需要！”我大声吼叫，却不敢靠近。“朝暮年！我把朝氏制药的股权还给你，我自愿配合直到研制出解毒血清！只要变成正常人，一切都会回到从前！”

我不喜欢朝暮年，但也不想他死！

纵使他曾对我暴力相向，可我也立刻讨回来了！

他三番五次想要救我于水火的心，我是看得见的！

所以，想他好好的活着。

“回不去了！”朝暮年苦笑，“再也……回不去了！”

话毕，朝暮年大步后退到崖边。

一条腿往回悬空之后，对着我裂开了嘴。

紧接着，往后直挺挺的往后倒去。

“朝暮年！”

大叫一声，我冲了过去。

可不同上次，这回我没有抓住他的手。

几秒的坠落，却像是慢放。

朝暮年嘴角那抹凄美的笑，始终扬在嘴角。

直到，他一把抓住岩边的蛇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