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进宝心里有数,她知道这包猪蹄是谁送来的,在这深宫中,知道她喜欢吃这东西的人,恐怕只有一人。
晚上,箫声又起,她喜滋滋地喝着粥,心满意足。稍后,进宝想起了邓尚道,菀桃说他仍在太医属,虽然被降了一级,扣了全年的俸禄,但人头至少保住了。
进宝听他没事,心安不少,毕竟她不是有心害他的。
不过,她仍有些奇怪,打她苏醒后,就没有看到乐奴。而鸟儿和菀桃两人也没有提起她,宛如她根本不存在似的。
喝了汤药,鸟儿扶着她让她躺了下来,菀桃在一旁熄灯。进宝见她们两个仍不肯向她禀告,她刚躺了下去,又坐了起来。
脸色一沉,目光凌厉地道:“你们两个过来!”
鸟儿和菀桃互看一眼,不知道她忽然这样是怎么了,自从她苏醒后,时常望着窗户,怔怔出神,也说不出是哪里不一样,只是有种感觉,那一瞬间,她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鸟儿和菀桃战战兢兢地矗立在床旁,低着头,恭敬地站着。
“你们两个的胆子越来越大了,是我平日里太和顺,纵容了你们,如今有什么大事也都不必禀告我知道了,是不是?”
鸟儿不停地摇头。
菀桃则一脸委屈地道:“奴才怎么敢!”
“是吗?”进宝看着她,一脸正色地说,平日里虽然她也不是经常笑,但面容缓和,令人感觉随和,但她一板起面孔,身上仿佛罩着一层冰霜般,冰冷的生人勿近。让人不寒而栗。
“婕妤啊,菀桃不明白,我们是哪里做错了吗?”
进宝眼睛一瞪:“乐奴呢?”
菀桃一听是问乐奴,嘴一撇说:“我当是我们怎么了呢?您也真是的,都不问我和鸟儿,心里就只有那只会惹祸的乐奴!”
进宝闻言,这话怎么透着股酸味啊。不禁向鸟儿望去,鸟儿低着头,似乎也有些不满。
进宝柔声道:“你也知道乐奴只会闯祸,我问她,自然是怕她有没有闯祸!”
“您就别解释了,这宫里的人谁不知道您对乐奴好,三番两次为了她,连命都不要,我和鸟儿就算再用心,也比不过她!”
“我……你……”进宝觉得百口莫辩,真是冤枉啊。这会儿怎么弄的好像争风吃醋似的,她在佟府的时候,知道下人有时候为了讨老爷夫人欢心,在背地里互相较劲。但没想到,菀桃她们也会这样。
“噗嗤”一声,进宝忍俊不禁。哈哈地笑了起来。
菀桃见她朗声大笑,心中有气,又不敢当面发泄,只好扁着嘴,别过头,不说话。
进宝笑着说:“吃醋了?”
菀桃伶牙俐齿地说:“婕妤真会说笑,我们哪敢,也不配!”
这越说越明显。
进宝忍住笑,伸出手去拉她,又去拉鸟儿,忽然摸着她们的脸蛋,粗着嗓子学着男人说话:“放心好了,我一样疼你们!”
菀桃和鸟儿的脸顿时涨红起来,向后躲开。
进宝见她们两个羞的恨不得钻进地缝的样子,她突然感觉精神大好,浑身像是充满了力气一般,咯咯地笑弯了腰。
菀桃羞的直跺脚。
鸟儿紧低着头,感觉她要把头缩到腔子里。
进宝笑了一阵,又正色地说:“你们都是我宫里的人,我把你们当做姐妹一样看待,乐奴的娘刚死,我关心一下也是正常!”
菀桃听着进宝说把她们当姐妹一样看到,只知自己不配,但心中还是高兴。但嘴仍是硬的:“您关心她,可是她何曾关心您一下。您病了那么久,她都不曾来看您一眼,听人说,她跑到西侧的玄母庙里,又是磕又是拜的,如今您醒了,也不见她回来给您请安!”
进宝想了一想说:“她还在庙里?”
菀桃点点头。
“你们没人去告诉她我醒了吗?”
菀桃负气地道:“这宫里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您苏醒这么大的事情,她又怎么会不知道!”
“派个人去叫她回来吧,说我醒了,不用再求神拜佛了!”
菀桃不愿,进宝轻轻地推了推她:“去啊,大不了日后有好人家的时候,我替你说情,让你离宫婚配!”
菀桃双颊绯红,又气又羞,跺着脚,走了出去。
很快,便听到乐奴站在殿外,想要给进宝请安的声音。
进宝看了看菀桃和鸟儿,先让她回去,等明儿再来,这会儿她也想歇息了。
乐奴走了,进宝看到菀桃的脸上偷偷地闪过一丝得意的笑容。
不由得暗自叹息。
鸟儿服侍她就寝。
无梦。
夜里刮起一阵北风,吹过了院子里满树桂花。冬天的脚步近了。清晨的空气清冽,长空寥廓,几缕薄云紧贴在冰蓝的天壁上,今年冬天要比以往来的更早一些。
鸟儿拿来热水和青盐为她洗漱。
菀桃本来是去端早膳的,回来的时候,却两手空空地什么都没端来,她像是丢了魂的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