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小时候的谆谆教诲,还是长大后的试图“掰正”,谢渊其实都非常领情。
如果不是他有自己无论如何都想坚持的底线,如果不是他有自己无论如何都想实现的抱负,谢渊甚至都想对自家的顽固老头儿妥协了。
可就是这样一个固执己见,既给了他很多疼爱又给了他很多烦恼的老头儿,居然死在了他一心效忠的大周皇室手中。
他可以为了大局轻轻放过彼时还只是个小不点儿,没有任何搞事儿能力,也没有手握任何权柄的小皇帝,但曾在其中推波助澜的太后及其党羽,谢渊表示,他绝不会原谅他们。
他把这群人丢给被他临时委任成大理寺卿的他的幕僚林夕,并直言要求对方公开审讯,然后按照这群大周残党的累累罪状给他们一点儿也不掺水的公平量刑。
心领神会的林夕为了能够尽可能多的收集太后一党的罪状,提前三天就放出了大理寺即将对太后及其党羽进行公审的消息。
京城百姓一开始还将信将疑,负责宣传的衙役说得多了,其中那些曾经受过太后党羽迫害的人,终于控制不住的心动了。
他们算着日子,在公审当天装成凑热闹的普通人,早早去了大理寺衙门门口占位置。
本来他们以为自己来的已经够早了,却不料那些只负责吃瓜的围观群众,居然有一大批比他们这些心中藏了冤屈的苦主来的还要早。
这群人看看被围的水泄不通的大理寺衙门,心中不由又是焦急又是无语。
他们在人群后面踮起脚尖,一边张望一边等着大理寺宣布升堂。
林夕对衙门外乌泱泱的人群十分满意,他准时升堂,脸上表情看似威严肃穆,实则内心小人儿早就已经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躲在围观百姓中的苦主们听了半晌,发现林夕确实一板一眼在按照律法办事,于是纷纷站出来控诉那些曾经令他们饱受冤屈的大周官吏。
这些人告的基本都是小鱼小虾,但这些小鱼小虾,后面却毫无疑问全都牵扯着谢渊感兴趣的那些大鱼。
等到林夕按照律法为这些苦主主持了公道,后续上堂告状的,身份就不再仅仅只是普通百姓了。
很多原本出身富贵之家的幸存者,也陆陆续续走到台前,说起了自己的不幸遭遇。
他们告的就都是太后党羽里的重要人物了,这些人作为歪掉的那根上梁,做的事和他们的旁支远亲、家中仆从其实也没什么太大区别。
如果硬要说的话,区别大概就只在于,他们选的目标更肥、更难对付,在家破人亡之前其实也都是有权有势的人上人。
他们作为被害者,和加害者之间的唯一区别,就是他们并不是太后党羽。
不是太后党羽,没有手握权柄,所以他们曾经引以为荣的家境富裕、官宦世家就都成了纸一样脆弱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