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祂轻抚饶夫人的脑袋,后者便忽觉困意来袭,额头抵在堰山君肩头,沉沉睡去。
「我可以死,但她得活着,想来张武神也不会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出手。」
张止境淡然说道:「她是我大隋百姓,自然不会死,但你没有把她挡在前面求活,看来也是真的喜欢,只可惜啊,若非是堰山君,只是寻常妖怪,隐藏身份,倒真可能陪她一辈子。」
堰山君低眸看着怀里的饶夫人,霁城大雪将她的发丝衣裙都染白,此时轻打着饶夫人身上雪花,祂喃喃说道:「是啊,若换个身份,许能陪她一辈子。」
张止境皱眉,现在的堰山君可以说毫无战意,饶夫人能让祂变成这样,虽理解但也觉得很意外,这并非是能装出来的,莫说是借着饶夫人让他投鼠忌器以此求活,甚至饶夫人反而是堰山君最顾忌的,害怕饶夫人被波及受到伤害的堰山君直接放弃了反抗。
站在远处的蔺高岑踉跄着脚步行来,从堰山君怀里接过饶夫人。
堰山君抬眸看着蔺高岑,说道:「照顾好她。」
蔺高岑神情复杂。
张止境打量几眼,蔺高岑虽是修士,但修为很低,而且确确实实是人,哪怕长久相处,让蔺高岑对堰山君同样有些感情,也没什么所谓,所以他没说什么,看着蔺高岑把饶夫人带走。
只是蔺高岑没走多远,便被褚春秋和陆玖客拦住去路。
相比受伤最重的朱谕雪,他们尚且有些余力,起码有信心对付蔺高岑。
褚春秋言道:「张首领,既然堰山君顾虑此女,便不可让她这么离开,没了此女,堰山君必然放手一搏,耽搁这么久,张首领所中之毒纵能撑得住,但日后真要损了修为,那是我隋巨大损失,有此女要挟,便也能制衡堰山君一二。」
张止境皱眉说道:「我只是一介武夫,打架自是堂堂正正的赢,以弱女子要挟这种事,我可做不出来
。」
褚春秋急切道:「漠章复苏无法阻止,仅能拖延,张首领因为堰山君硬撑,自损根基,根本不值得,要抵抗漠章,张首领若不复巅峰力量,天下又该因此死多少人?要挟的事我来做,与张首领无关!」
他话音刚落,堰山君便开口说道:「无需你们要挟,只要让她安然离开,我自会了断。」
褚春秋微微一愣,他其实没有什么信心认为堰山君真能为了饶夫人束手就擒,甚至他都不敢相信堰山君会爱上凡人女子,可哪怕只是有些在意,能稍有分心,也可缓解张止境目前的状况。
没想到堰山君态度倒是坚决,褚春秋当即冷声道:「那就用事实来说话吧。」
堰山君没有半点废话,只是深深看了一眼昏睡的饶夫人,便直接自行了断,伴着冲天的妖气,元神崩散,身躯渐渐湮灭,化作虚无。
见此一幕的人皆愣在当场。
堰山君居然真的就这么死了?
陆玖客狐疑道:「嘲谛的话未见得可信,堰山君会爱上一女子,虽不可笃定为假,但为此甘愿身死道消,弃漠章复苏一事而不顾,也未免太或许堰山君亦有死而复生的天赋神通。」
褚春秋眼眉一跳,竭尽剩下的所有力量再次朝着堰山君所在位置连番轰炸,将得那处轰出一道大坑,他气喘吁吁说道:「若化作虚无也能复生,那就真的没有半点辙了。」
张止境沉默不语。
霁城上空间破碎,显出曹崇凛和凶神嘲谛的身影,他们衣衫都有些残破,这一战似是打得很激烈,只是不知胜负为何,曹崇凛看着下方场景,平静说道:「堰山君的确死得不能再死,没有一丝元神遁走。」
嘲谛有些感伤,说道:「拂魈刚死,堰山又死了,成了孤家寡人的商鬿该有多么伤心啊。」
祂看着手里的储物法器,里面装着够祂省着喝上百年的酒,感受到冥冥中的拖拽之力,嘲谛摇头说道:「等回去得躲着点商鬿了。」
话落,一股强大的气机便把祂拽回泾渭之地。
曹崇凛挥了挥手,霁城一众妖怪皆是哀嚎着灰飞烟灭。
褚春秋转眸发现蔺高岑和饶夫人竟已不见踪影,看着落入城中废墟的曹崇凛,踉跄着上前行礼说道:「春秋觉得此事甚为蹊跷」
曹崇凛抬手打断他,说道:「嘲谛没有撒谎,堰山君的确没有死而复生的能力,但未必没有其他逃出生天的办法,就以目前情形,祂纵能活着,也做不了什么。」
褚春秋愣了一下,颔首说道:「我会让各地青玄署多注意。」
曹崇凛嗯了一声,扫量周围,没见姜望的身影,他略微沉默,最终什么都没说,带着张止境原地消失。
看着被毁坏的不成样子的霁城,褚春秋和陆玖客对视一眼,虽是相信国师,但这件事无论怎么想,都大有问题,如果堰山君真没有像漠章那般能够死而复生的能力,祂又是凭借什么逃出生天的?难不成真就这么简单死了?
而且国师与嘲谛一战的情形没人得见,谁胜谁负也未可知,若是国师赢了,为何没杀死嘲谛?
褚春秋当然不相信国师会输。
只是费了这么大力气,眼下结果竟是模棱两可,连堰山君是否死了都无法确定,褚春秋心里难免憋着一股气,「得找到那个女人,堰山君死了还则罢了,若是活着,那个女人便是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