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秦宝珠1(1 / 2)

我出生的那年是兴瑞二十年,是个灾年。中州干旱,雷州发水,允州连着下了一个月的大雪,饿殍遍地。

虽然我还不记事。我没有见过旱地,也没有见过洪水,更没有见过没过膝盖的大雪。

但我对此深信不疑。

因为除此之外,我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能让爹娘把我和二哥卖了。

一定是因为活不下去了。

没错,一定是因为活不下去了。

我被卖到青楼的时候,刚好五岁。

那年二哥九岁,比我高不了多少,瘦得皮包骨头,整日整日的咳嗽,旁人都说他得了痨病,活不了多久了。

老鸨很快就发现二哥生了病,怕他把病气过给店里的姑娘和客人们,于是把他扔在了青楼外面的小巷子里,自生自灭。

我每天都把自己的吃食偷偷留下来,包在一块从衣角上剪下来的格子布里,给二哥带去,自己则在姑娘和后厨那里偷点东西吃。

过了一个月,盛京入了冬。

天越来越冷,我感觉二哥要活不过这个冬天了。

十月初十,是盛京一年一度的品花会。

老鸨和几个姿色上佳的姑娘们为这个品花会准备了好几个月,一提起来都如临大敌。

我曾试探着问过她们这个品花会是做什么的。

姑娘们便告诉我,品花会品的是“有花堪折直须折”里的那个“花”。

说完,姑娘们总是会心一笑,互相揶揄两句。

我听得云里雾里,只能低下头继续擦地。

品花会那天店里的客人很少,姑娘也很少,只有我们几个年纪小的在店里洒扫干活。我从店里的姑娘那里偷了两件客人留下的撕坏的衣服拿去给了二哥,然后又匆匆赶回来做工。

深夜的时候,店外面突然热闹了起来,我从二楼的推窗往外看去,看到一大群人簇拥着一个楼里的姑娘回来了。

我认识那个姑娘,她是我们店里的头牌,只有十八岁,花名叫做蝴蝶。

她的头上插满了花簪,面上敷着厚厚的白粉,画着精致的妆容,穿着一件华丽富贵的红底锦袍,上面绣着黑色和白色的蝴蝶,交相辉映,像是一对对振翅欲飞的眷侣。广袖收腰的锦袍拢出一道深深的领口,一对玉白香肩和纤细锁骨在其间若隐若现。

美得令人窒息。

我这才明白,她们所说的这个“花”,并不是寻常意义上的花,而是眼前这样的美人。

蝴蝶姑娘在品花会上拔得头筹,当选了今年的花魁,为我们店赢下了名声和金钱。

老鸨决定给她多配一个使唤丫头。

蝴蝶姑娘在一众女孩里选中了我。

从此我就成了花魁的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