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不必和稀泥!”裴才人呵呵一笑,丝毫不给皇帝面子的抬高了下巴,“我裴佳容,向来敢作敢当,是我做的,我认,但,不是我做的,休想扣在我头上!”
赵昔微淡淡地笑了。
虽然在宫里生活过一段时间,也浅浅的做了几个月太子妃,但,论做戏,她还是连人家一根手指头都比不过。
要不是她失去的是腹中的胎儿,她差点就要信了这番话了!
隔着长长的案席,裴才人一副盛气凌人的姿态:“今日文武百官都在,陛下太子也都在,当着所有人的面,你倒是说说,我怎么个让你委屈了?”
“阿容!”皇帝语气严厉起来,他双掌抓着扶手,像是极力在忍着怒意,斥道:“你是朕身边的老人,又给朕生了晋王,朕向来把你视作一家子的亲人,不要叫朕寒心!”
皇帝话音才落,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陛下!!”
“陛下。”
一个怒气冲天,是裴才人。
一个风平浪静,是赵昔微。
“怎么?”皇帝额头青筋突突直跳,旁边伺候的曹德紧绷着神经,不停给裴才人使眼色。
裴才人正在气头上,哪里管那么多?张嘴就要说话:“陛……”
“陛下。”
一道淡淡的声音传来,又被赵昔微抢了先。
“你!”裴才人头顶几乎要冒火,骂人的话还没开口,谁料又是一道声音传来——
“让郡主先说。”威严冷峻,不容置否。
是李玄夜。
“太子你——”
裴才人气得几乎要咬断舌头,还没理论,又是一道声音打断了她:“听太子的!”
是皇帝。
裴才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吃亏,恨得牙齿险些咬碎:“陛下!”
“叫什么叫?”皇帝铁青着脸,冷冷睨了裴才人一眼,“不是你要对质么?又不许别人说话了?”
裴才人心头一梗。
皇帝这语气和态度,哪里有半点“一家亲”的样子?
望着皇帝的眼睛,有什么东西渐渐的熄灭了。
君恩凉薄,伴君几十载,她从未奢求过感情。
皇帝对她到底有几分真心,她也不是太在意。
她要的不过是能抓到后宫的大权,图的不过是儿子可以富贵一生。
皇帝倒也没有亏待她,该给她的权力都给了,该给晋王的富贵也给了。
所以这些年,她过得也算是顺风顺水,除了母子不能相聚,整个后宫也没什么能让她难受的东西。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些东西,皇帝给得痛快,收回也更痛快。
一夜之间,她失去了贵妃的位份,失去了六宫的大权,不仅如此,她的儿子,也正被人踩在脚下,险些丧了命!
她怎么能不恨!
“陛下……”裴才人有些失神地唤了一句,唇角不住地颤抖着,“……什么一家子?”
她说了半句,却又自嘲地笑了,改口道,“您压根就不相信臣妾,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