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琮笑了笑,毫不畏惧地说道:“李将军,在下要是怕死,也不会来到这里。依盖某看,阁下应该归顺朝廷。盖某已经向皇上建议,封将军为魏公,任太尉。待将军打败宇文化及之后,就请将军入朝辅政。将军本就是大隋功臣之后,立志救民于水火,留姓名于史册。如此,将军平生之志向便可得以实现,还将以中兴名臣彪炳青史,而不是以叛逆之名留下骂名。将军认为在下说得是否有理?如果你觉得我在胡说八道,在下引颈就戮,绝无怨言1
李密听了,思量了一会,说道:“这是你的想法,还是洛阳皇上的意思?”盖琮说道:“是在下向皇上建议,皇上和众大臣商议之后,决定接受我的进言。这才派遣在下前来,没有圣旨,在下怎乱言。”李密问道:“那可有诏书?不妨拿来给本公看看。”盖琮说道:“因不知将军会如何决定,此番在下没有带诏书前来。如果将军愿意接受朝廷的建议,在下回去禀告皇上之后,自然就有正式诏书下来。”
李密朝坐在两边的一个白脸道士打扮的人看了一眼,问道:“军师有何看法?”云风心想看来此人就是瓦岗寨的军师徐茂公,不免多看了几眼。那徐茂公站起来,说道:“这不过是朝廷的缓兵之计而已,不可深信。他们想让我们去和宇文化及死拼,落得一个两败俱伤,再坐收渔利。”
盖琮没等李密说话,当即接着说道:“想必这位就是赫赫有名的徐军师吧。军师似乎认为朝廷没有诚意,不过是想利用贵军。那请问军师,就算朝廷不来招安诸位,诸位难道就能避免和宇文化及交战吗?”徐茂公说道:“当然可以,我们正准备收兵返回瓦岗寨。让开大路,宇文化及就可直抵洛阳城下。如此一来,我们就可以坐收渔利。无论是你们哪边获胜,对我们都是有利无害。”盖琮说道:“徐军师差矣,招抚之事并非皇上提出。而是在下建议。在下知道贵军之中人才济济,有不少的英雄豪杰。不愿意看着各位继续犯错,在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而如今朝廷也急需人才,因此在下才不避刀剑,前来说合。希望能为朝廷招揽一批良臣猛将,也为各位寻得一建功立业的道路。如此有利于双方的事,各位不妨三思。”
李密却说道:“谁知道你们是不是设下计谋来诓骗我等,或者到时候来个秋后算账。这不过是小儿的伎俩而已,不要指望我们相信。”盖琮问道:“那依将军之意,如何才能相信?”李密说道:“首先你应该有明确的诏书,其次洛阳的城防应该交出一半归我军驻防,否则我们一旦进城,恐怕立刻成了未央宫的韩信,身首异处了1
盖琮说道:“如果你们有意归顺朝廷,这些自然可以商谈。现在的问题是各位是否有意接受朝廷的善意。”李密看了看众将,见众人都没出声。心想如果真能让自己进城辅政,掌握大权,众人自然也不想多做厮杀。只是自己就暂时要把当皇帝的想法收起,等日后有机会再说。
李密说道:“我们没有得到保证之前,不会做出什么决定的。”盖琮问道:“那将军想得到什么样的保证?”李密想了一会,说道:“第一,你说得都是实情,我们到时能入朝辅政,而不是一个普通的臣子。第二,对于我军中的这般英雄豪杰必须加以重用。第三,我们的军队依然归我等直接指挥,任何人不得插手。”
盖琮不免有些迟疑地问道:“如此一来,将军和各位英雄又如何让朝廷相信你们呢?”李密说道:“如果洛阳里的小皇帝接受我等的要求,那李密愿意率领众将对天盟誓效忠,此后绝无二心。”云风听到这里,心想机会来了,当即上前一步说道:“李将军,朕答应你的一切要求。”
众人自是大惊,盖琮也是一愣,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李密更是诧异地问道:“你一个小太监,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1云风把头上的太监帽子除下朝地上一扔,傲然地说道:“朕就是李将军口里说的洛阳小皇帝杨侗1李密一惊,霍然站起,坐在两旁的众将也是大惊,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
李密盯着云风看了一会,问道:“你……你说什么?你就是杨侗?”盖琮说道:“李将军,他是……”云风心想不能让你坏了我的事,我现在暂时逃不了,也只能冒险一搏了,当即打断盖琮的话,大声说道:“不错,朕就是杨侗。在座的众将中应该有几个见过朕的,至少裴仁基将军是在洛阳皇宫见过朕。”
众人的眼光都看向了一个魁梧的中年将军,他就是当年率军征讨瓦岗寨的第三路大将裴仁基。云风听说过当时他出征之前见过杨侗一面,因此特地让他出来确认自己的身份。那裴仁基刚开始没注意看,自然没能认出杨侗。此刻听云风一说,仔细一看,还真是当年的越王杨侗!裴仁基大惊失色,说道:“禀告魏公,确实是当年的越王殿下。”随即朝云风躬身施礼,说道:“陛下怎么亲自来此?”裴仁基话一出口,大帐之中众人顿时惊骇不已,都霍然而起。李密也连忙起身,走到云风面前,仔细打量了一番。躬身施礼说道:“李密见过陛下。”
旁边的盖琮见云风把杨侗的身份亮明,早已吓得脸色苍白,生怕这些人就要把杨侗抓了起来。又见李密和众人竟然不行跪拜大礼,心下又极为恼怒,当即说道:“李将军,皇上当面,你和诸位应该跪拜参见。将军出自名门,难道连基本的礼仪都不懂吗?”
云风连忙说道:“盖大人不要如此说话。李将军不用客气,诸位英雄也不用约束。我这次是微服而来,什么跪拜之礼就免了吧。”云风心想,这些人目前肯定不愿向自己,何必为了这个虚礼耽误自己的事,再说自己本就是一个假冒的皇上。
李密本来被盖琮说得左右为难,正犹豫不决。按理李密当然要跪拜参见,可如今是敌对双方,行这等大礼,众人自然不愿。此刻听云风一说,连忙接着说道:“皇上英明。不过皇上如此进到微臣的大营,就不担心我等对皇上不利吗?”云风笑了笑,说道:“朕相信诸位不会拿朕如何。”李密惊讶地问道:“皇上为何如此肯定?”
云风心想,这可是关键时刻,一旦不能说动他们,自己的性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于是定了定神,说道:“一是朕知道各位都是顶天立地的英雄豪杰那些下三滥的卑鄙手段,自然不屑为之。二是你们无论是把朕杀了还是扣留下来,对贵军只有害处而无益处。想必以李将军具有莫大智慧之人,是不会做这样愚蠢之事。”
李密说道:“多谢皇上褒奖。能请皇上明示吗?请恕李密愚钝,没能领悟皇上的意思。”云风微微一笑,说道:“将军不是不知道不过是想看看朕这个小皇帝有几分见识而已。那好,朕就一一说来。不对之处,请诸位英雄不吝赐教。”
李密和众人连忙齐声回道:“不敢,我等恭听皇上训示。”刚才云风主动免了跪拜之礼,解除了众人的尴尬又加上云风顶着的是杨侗俊秀的外貌,极有风度,使得众将对云风有了不少的好感。
云风说道:“诸位英雄如果想不利于朕,一是直接杀了朕,这个自然是举手之劳。但是诸位却永远背负着弑君的名声,何况朕也没有做过什么罪大恶极之事。如此一来,朕虽死了,却得到一个以身殉国的美名。而各位呢?就算各位能最终夺得天下,这个妄杀之名恐怕是洗不了的。其二,你们杀了朕,对你们又有什么好处?只会把自己变成了和宇文化及一样的人。同时让洛阳里的大臣和大军更为痛恨你们,他们可以再立一个皇帝就是。长安的李渊更加名正言顺地高级着大隋的旗帜征讨各方,因为毕竟朕二哥就成了大隋的最佳继续人。而其他依然忠于我大隋的各地臣民,必将以你们为死敌。因此你们如果杀了朕,实在是得不偿失的事情。就算要杀,也应该是等到大局已定的时候。各位以为呢?”
盖琮问道:“你们就不担心我们两军合兵吗?”徐茂公说道:“宇文化及杀了你们皇上的爷爷,此仇应该是不共戴天的。谅你们也不可能合兵一起。”盖琮说道:“徐军师说得不错,我们自然不会和宇文化及这个乱臣贼子合作,但是我们召回他的麾下的御林军将士。这些将士本不是宇文化及的铁杆心腹,不过是一时受他蒙骗而已。御林军的将士现在之所以还跟着宇文化及,也不过是想返回家乡。而御林军的家眷一半是在长安,一半是在洛阳。如果皇上下旨赦免这些将士的过错,许他们戴罪立功,想必那宇文化及不用洛阳大军出动,自会被御林军生擒交给皇上发落。”
盖琮停了一会,看了一下李密和徐茂公的表情,见他们脸色微变,知道他们也是对这样的结果极为担心。徐茂公眼光一扫,见盖琮看着自己,连忙正色说道:“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前来招抚?怎不等着收编了御林军后,直接灭了我们就是?你此刻前来,不是说明你们对是否能让御林军倒戈也是没有把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