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联想到季行舟提及自身于‘空心’之状态下，观见躯壳内各自浮现的自我意识，及至其提及到的所谓‘元皇脸谱’，苏午愈发趋向于季行舟的面皮，本来即是与他的故始祭目、渺渺之发、故始之迹一般的‘故始祭痕’。</p>

他如今有‘故始之迹’遮掩身上的故始祭痕，即便在季行舟面前展现故始祭目的能力，季行舟亦全无反应——其应当未有感应到苏午具有的故始祭目，但其必然已经发现，苏午自身所有的‘渺渺之发’。</p>

——</p>

苏午与季行舟分别以后，转回慈恩寺禅院安顿。</p>

现下陶祖、洪仁坤、鉴真已随聚在大雁塔前的不良人，探入大雁塔内，他们暂无消息传回。</p>

没有消息传回也正说明三者于雁塔内暂时还没有收获。</p>

丹加、晴子、卓玛尊胜、江莺莺四女则依着苏午的安排，前去围堵那与不空和尚有牵扯的人牙子。</p>

如今留在苏午禅房内的便只剩那个被他救下来的童儿。</p>

女童躺在禅床上呼呼大睡，浑然没有经历过生死后，惶惶不可终日的模样，苏午坐在房中座椅上，正沉淀心思之时，他手边的‘十灭度刀’忽然流转出一缕缕莫名气韵。</p>

如镜般的刀面之上，映照出婀娜清丽的女子形影。</p>

那女子从刀面中走了出来，站在苏午身畔。</p>

她神色清冷，看着窗外禅院中的那棵老书，亦良久没有言语。</p>

此女即是‘平灵子’。</p>

平灵子与晴子在东流岛本源泉池之中，皆得复生，然而比之晴子不喜独处，她却更喜欢留驻于十灭度刀中，沉默寡言。</p>

“烛照君觉得，如今发生的这些事，与‘鬼佛’有没有关联呢？”就在苏午以为平灵子会长久地沉默下去之时，平灵子轻轻转脸看向他，声音若清泉流过他的耳际。</p>

他沉吟了片刻，出声道：“如今所得线索太少了，还不能确定这些事情背后根脚。</p>

但以我的直觉，此中或有‘鬼佛’的痕迹存在。”</p>

苏午话语及此，低声道：“鬼佛令众生所化‘众生石’，尚且造就出‘玉藻前’一般的厉诡，鬼佛本身层次，亦必然极高。</p>

其应与三清之肠、鲁母等厉诡一般，具备了‘诸天唯一’的特性。</p>

它应该就在某处停留着，但今时唐人却丝毫不曾发现有这‘鬼佛’的存在，这又是为什么？”</p>

平灵子抿了抿嘴，在苏午身旁跪坐下来，发丝从她耳畔垂落，遮住了她小巧而清冷的面孔：“如果是佛的话，为什么会被冠以‘鬼’的恶名呢？</p>

如果是鬼的话，又为什么会被矫饰以‘佛’的名相？</p>

鬼佛，究竟本质是鬼，还是佛？</p>

还是说——佛本是鬼？</p>

烛照君，可有想得明白？”</p>

苏午听得平灵子所言，脑海中灵光乍现——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抓到了甚么——鬼佛，究竟本质是鬼，还是佛？</p>

若以寻索厉诡的方式，无法寻得鬼佛的影踪，又能否以‘求佛’的方式，求得鬼佛的真相？！</p>

鬼佛，竟是真佛不成？！</p>

佛门皆称世人性中就有‘佛’的存在，人人亦皆可成佛——难道那所谓众念合一的‘鬼佛’，其实就是众生性中之‘佛’显现而出了？！</p>

所谓‘求佛’，即是‘见如来’，‘见如来法’即‘自性成佛法’——若鬼佛就在空中，那便必须证就佛性，永恒住空，才能一探鬼佛真相了！</p>

苏午心念百转。</p>

他收束心神以后，再向身畔看去，却已不见那跪坐的少女身影。他转头看向身畔的十灭度刀，刀面如镜，映照出他的面容。</p>

(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