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室内。</p>
诡调局成员们低声议论着，同时依着上司的指示，将监控视频不断回调，倒回了大雪山山脚下还空无一人的时候。</p>
云霓裳、姬鸿、方元等人聚集在监控视频前，紧紧盯着监控画面。</p>
视频里，隐约能看见几道裂缝从山阶上延伸而下，一直蔓延到了横过大雪山山脚下的公路上，令一小段公路龟裂，泥石土块坟起。</p>
这时，两道人影肩并肩走着，从山阶上漫步而下，走到了公路边。</p>
那从画面里只能看到身材高大、穿一身黑衣的男人侧头与身畔红色衣裙的女子不知说了些什么，红衣女子与黑衣男人靠得极近，她听过男人的话，也言语了几句，随后手上手势变幻——</p>
紧接着，许多人就都凭空出现在了那条长长的公路上。</p>
拥挤的人群淹没了最初的两道身影，云霓裳收回看向监控画面的目光，一时间没有言语，愣愣出神。</p>
“黑衣服的人，应该是苏局吧？</p>
穿红色衣裙的女人，暂时还不清楚身份。”陈旭看过监控视频，开声说话道，“不过从他们两人行走时的步幅、状态来看，苏局与监控画面里的红衣女人的关系应该比较亲近。</p>
两人应该不是敌对关系。</p>
那些突然出现的人，数量如此众多……有没有可能是那幕嘉措法寺遗迹附近被大洪水卷走，进而始终的周围城镇、乡村居民？”</p>
“我先带人去探看情况，有问题随时和你们联系。”姬鸿出声说话，神色镇定，“苏局既然都下山了，大雪山上面的厉诡十有八九已经被控制住了。</p>
可惜他没有携带通讯设备，不然现下就可以和他通话联络，探明具体情况了。”</p>
姬鸿说完话，带上了自己手下的灶神小队众成员，正要往外走的时候，被云霓裳忽然叫住：“我和你们一块去。”</p>
众人目光俱投向了她。</p>
她面上笑容勉强，接着道：“如果雪山大道上那些民众，是先前在那幕嘉措法寺遗迹附近失踪的民众的话，我们就正好整理民众具体信息，把他们妥善安置。”</p>
“可以。</p>
没有问题。”姬鸿点了点头。</p>
陈旭看了云霓裳一眼，道：“云助理去的话，我让小陈他们几个跟着你，到时候让他们采集信息，与各地公务单位沟通，安置民众就好。”</p>
“好。谢谢。”</p>
一行人离开监控室，驱车前往大雪山脚下的‘雪山大道’。</p>
此时的雪山大道上。</p>
仓皇人群渐渐安静了下来。</p>
他们脸孔上的惶恐消减了许多，多只剩下茫然之色，在雪山大道上来回走动着，既未停在原地不动，亦未离开这条道路，去向更远的地方。</p>
苏午、丹加身在人群里，却也并未引起其他人的注意。</p>
在二人身后，穿黑色僧袍的女子，摘下头顶的锥帽，出声道：“可以了。这些人已经安静下来，只等天海尊者的人来带走他们就好。”</p>
她言语声不轻也不重，周围人也能听到她的话语，但对她的话语却都毫无反应。</p>
“多谢。”苏午侧过身，向那黑衣女僧点头致意。</p>
以他今下‘八识心王’的意之层次，能让当下所有人消去一切负面情绪，乃至遮掩去他们对大洪水事件的一切恐怖记忆，但‘卓玛尊胜’愿意出手代劳，他也乐见其成。</p>
现下周围众多人被卓玛尊胜以‘意之放魂僧’暂时放逐了追究真相、从此间逃离的欲望，自然也就都能安静下来。</p>
‘卓玛尊胜’——黑衣女子面上始终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p>
她打量了苏午一阵，被苏午身畔的丹加蹙眉警告以后，终于收回了目光，双手合十躬身道：“尊者与我何须言谢？</p>
如非尊者救渡，我今时亦只能沉寂在莲花宫中，不知何时才能重见天日。</p>
更何况，我与尊者之间缘法，远远不止于此。</p>
当初如非尊者搭救，现下我亦不过只是诡母操纵的一具傀儡罢了。”</p>
“当时我欲渡三密关，你有渡关之法，是以你我各取所需，却也没有甚么谁亏欠谁，需要谁来报偿恩情的说法。”苏午如是道。</p>
卓玛尊胜盈盈浅笑，并未再言。</p>
丹加目光在苏午与卓玛尊胜之间来回审视，在此时向苏午出声道：“自尊者离开大雪山以后，卓玛尊胜便陪伴在我身边，与我共同修行。</p>
那幕嘉措法寺的创立，有卓玛尊胜一半功劳。</p>
如非卓玛尊胜数度相助，我如今亦绝无可能再见到尊者了。</p>
或许早已死在诡母的死劫规律之下。</p>
所以，卓玛尊胜于我，有半师之恩。”</p>
“但是……”丹加眼波流转，她轻轻捏住了苏午的衣角，眼睛却看着卓玛尊胜，檀口轻启，“即便是半师之恩，也绝不能比我更接近尊者半步。</p>
卓玛半师，你明白吗？”</p>
卓玛尊胜低眉顺眼，双手合十：“谨遵法旨。”</p>
丹加展颜一笑，道：“你能明白，那就再好不过。”</p>
卓玛尊胜抬起眼眸，目光环视周遭，仿佛能穿过周围拥挤的人群，看到被人群遮挡住的高楼霓虹、广袤天地，她面上笑容未消，即便脑袋上只是留了薄薄的一层寸发，也未令精致面容减损丝毫颜色，“我今能在人世间重活一遭，必定要再体验一番尘世乐趣。</p>
与此般乐趣相比，其余诸多更不重要了。”</p>
丹加不再看向卓玛尊胜，转回目光，定定地看了苏午的面容一瞬。</p>
她随即收回目光，笑容满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