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
安抚好自家娘子后,陶潜便查看了一番那金钵。
这物,便是解脱城内孕育的宝物,名唤【极乐佛钵】。
钵上有金色佛光涌动,镌刻着一篇《涅槃经》,钵内盛满了浑浊不堪,腥臭难当的八苦膏。
挖去一点,便自动充盈,好似永不枯竭,可一直取用。
陶潜看了看脑海中又迸发的志述,旋即将之也扔入禹鼎之内。
如今他已得四件佛门异宝,虽都是刚孕育不久,类似“器胚”一般的存在。
但的确都是稀罕物,寻常佛修莫说得到,连看一眼都做不到。
不过每一件都是魔佛器物,而非佛门正宗至宝。
满是污浊,满是腥邪。
若陶潜是魔僧,怕要欣喜若狂。
但他不是,只得用人道气运去洗练,用禹鼎来重铸。
最终能得四件怎样的宝贝,现下他自己也不知。
“做戏便做全套,夺宝亦要圆满。”
“却不晓得,那最后的【骸泥岭】中,又藏着何物?”
嘀咕间,陶潜又扫了一眼空空荡荡,好似鬼蜮般的解脱城。
脑海中不由得回想起先前画面,顿时打了个冷颤。
将娘子搂更紧的同时,心底也暗自道
“袁师说的没错,云容姐姐凶起来确实可怕。”
“这还是她有分寸的前提下动得手,哪天真怒极,只怕更要施法将昊天神光一并请来,我可打得过?”
“所幸的是,在那太真图的修行中,陶某还是略占上风的。”
自我安慰后,陶潜又请娘子恢复菩萨相。
携着手,出了这解脱城。
刚一现身,身后佛光门户陡然散尽,一道苍老身影跌落在地。
正是那唤作“苦娘”的堕恶伽蓝。
此时这护法神灵已变作一个丑陋又狰狞的老妪,怀中襁褓内的死婴,则化作一滩脓水,滴滴答答往下流淌。
她抱着那污浊襁褓,发出声嘶力竭的嘶吼,指着陶潜、云容二人,疯癫扑来。
不顾生死,无有理智。
面上半是极乐,半是愁苦,口中喊着一些意味不明的话语。
“贫僧无垢,得道友开方便门,便送道友一场解脱。”
话音未落,屈指一弹,佛火落上。
嘭的一声过后,这苦娘化作人形火炬,继而是飞灰,簌簌跌落,就此殒命。
……
钱塘省,玉海县,通天浮屠入夜便至。
如今距陶潜诸人离了姑苏城,已过两天一夜,明日便需赶往钱塘城,否则就要错过那【佛诞法会】。
陶潜要解决天南、钱塘二省的苦难灾殃,那处法会正是最关键一环。
好在玉海县离省城也不远,解决这里最后一处孽地,很快便可赶往钱塘城去赴会。
玉海县尚算繁华,城中人口约二十万。
入夜后,无一家有灯火,皆闭门关窗,不漏毫风。
陶潜见了也不觉奇怪,毗邻一处孽地,再如何古怪也正常,无非是避妖之举。
县外数百里地界,都是些小土包,小山坡,瞧不见什么山啊岭啊的。
陶潜启开先天灵视,认真瞧了几眼。
寻到此地伽蓝洞府踪迹,细看后,不由摇头一叹道
“五处孽地,五位伽蓝。”
“唯有恶人国那位,始终坚守,不曾堕魔。”
“其余四位,都已同流合污。”
说罢后,陶潜故技重施,又鼓动甄不痴去当细作。
他本不肯,可惜耐不住陶大真人三两句言语激,只得无奈下了浮屠。
站定荒地后,再次朗声喊道
“小僧甄不痴,乃空蝉罗汉之徒,欲入骸泥岭一行,恳请此地伽蓝现个身,行个方便。”
果然,他话音刚落。
面前土地腾起一团黄烟,一持着拐杖,须发蓬松,红脸绿瞳,遮掩不住身上妖魔气机的老者现出真身来。
先对着甄不痴施礼,很是恭敬道
“老朽法戒,久闻不痴佛子大名,这厢有礼了。”
打过这招呼,这老者扯出一道诡异的笑容。
并未如先前解脱城中的苦娘一样,痛快的为甄不痴打开方便之门。
而是自顾自的,对着虚无处又施了一个佛礼,更加客气道
“无垢佛子可在此处?”
“老朽不敬,求请佛子出来见一面。”
“钱塘城中三位罗汉大人,已提前传了佛旨过来。”
“正有一番交代,要老朽说与佛子听。”
这话一出,顿时甄不痴面露尴尬之色。
旋即辉芒闪烁,陶潜携着云容显出身来。
面上无有任何异状,只看眼前这明显吃过生人血食,与妖魔几无分别的伽蓝恶神,含笑问道
“哦,三位罗汉有何吩咐,老丈你可说来。”
尽管眼前这位无垢佛子,瞧来是个和善的,好说话的。
可不知为何,与他对视后,法戒心头便突突跳动起来。
按下恐惧,他径直颂念佛旨道
“三位罗汉说他们已知晓佛子你在度魔劫,需攒功德气运,作为师长愿将钱塘这初生的五孽地赠予你度劫。”
“尤其空蝉罗汉吩咐这最后一处【骸泥岭】已有安排,佛子无需再哄不痴佛子骗开方便门,岭上诸多魔佛坐骑、佛禽护法的分身投影,都已与本体断开连接,皆已困在岭中,由得佛子屠个干净便是。”
“待会儿老朽会配合佛子,化作最是醒目的方便之门,佛子施法将之打碎,孽地将显露人前。”
“面前玉海县有二十万人口,可作为佛子除妖见证。”
“事后,魔佛寺将再度出手,令得佛子声名愈加显赫,名震钱塘。”
……
当这名为法戒的恶伽蓝说完,陶潜也是一时怔住,颇有些不明所以,显然是不明白尸毗、空蝉、莲杀这三个老贼秃在搞什么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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