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当然还有其他可能,汉卿这个人是不服王法管束的,以前老帅活着,有人管着他,老帅死后,他就天王老子最大了。他对日本人的恨可不是一般的,杀父之仇、毁家之仇,日本人夺走了他的一切。”盛有德开始讲述他的担忧。
“我想他不至于如此鲁莽,他跟我说的是想打回东北,他说共-产-党支持他这个想法,但红军的力量太薄弱了,也帮不上他的忙。”路鸣只能说他跟少帅聊天后知道的部分。
“虽然现在还有几十万老部下跟随他,可是钱粮没了保证,如果东北还在他掌握中,人员的补充、军费的来源都不成问题,现在是死掉一个兵就少一个人,没地方去补充,你别看三十万人马的部队,几次大的战役基本就消耗殆尽了。”
盛有德对少帅的处境感到十分忧虑,害怕他一时头脑发热,干出什么荒唐事情来。
“我感觉少帅最担心的是东北军人心涣散,久拖下去,会对打回东北丧失信心,他为此很焦虑。”路鸣从少帅身上感受到的最大的疑惑就在这里。
“他的焦虑完全可以理解,原来的东北军无论是军事装备还是人员待遇上,在国内都是首屈一指的,**的精锐部队都比不上,现在全靠军政部来补给,勉强够得上二等待遇吧,你想心高气傲的汉卿怎么受得了这个”盛有德分析道。
“委座不是少帅的把兄弟吗,少帅下决心易帜,听命于南京政府,两次挽救了委座的政治生命,委座不应该亏待他吧。”路鸣不信道。
“的确,老蒋有时候也很讲义气,但那是对个人而言,对有威胁的一支异己部队,或许老蒋就不会那么讲义气了。等东北军消耗完了,汉卿继续当他的空壳陆海空副总司令,享受一生的荣华富贵,一点问题没有,但你觉得汉卿会束手接受这个命运吗他可不是林森。”
路鸣陷入沉思之中,盛有德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对少帅来说什么是他的命那就是东北军,有东北军在,他还有东山再起的一天,如果没有了东北军,他就丧失了一切。
没有实权的高官厚爵,对他来说可能就是一种痛苦,令人羡慕的荣华富贵,对他来说就是一场虚空,他是不会接受的。
“我就怕他忍不住了,冲动之下干出一些激进的事,到时候很可能是叛国大罪,所以我才警告你,千万不要介入这些事务里,万一牵扯进一桩叛国案,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也没人能救得了你。”盛有德郑重说道。
“老伯,您请放心,少帅虽然心高气傲,无法无天,但他的爱国热忱是不容置疑的,叛国这种事永远不会发生在他的身上,我相信他的人格。”路鸣笑道。
少帅曾经两次挽救过蒋先生的政治生命,第一次是在中原大战时,**和广西、山西两大地方势力决战,已经快要输掉了,少帅决定易帜出兵,归顺中央政府。
结果广西、山西两大地方势力在东北军的介入下,一败涂地,这是少帅第一次救了蒋先生的命。
蒋先生对少帅的仗义特别赏识,而且充满感激之情,因此和少帅结拜为把兄弟,还任命他为国民革命军陆海空军副总司令,权势仅在他一人之下。
第二次是少帅在察哈尔跟关东军决战,结果大败失利。
汪先生派系趁机向蒋先生发难,指责他对战事处置不当,逼迫蒋先生引咎下野,蒋先生也准备好下野了,结果少帅站出来扛下了全部责任。
少帅为此引咎辞职,去外国考察,这是少帅第二次挽救了蒋先生的政治生命。
“你要知道,有时候一个人过于执拗的时候,往往就会丧失理智,做出一些很难想象的事来,所以我真的很担心汉卿。这段时间,你一定要盯紧了他,不能让他有过激行动。”盛有德叹息道。
路鸣心里暗笑,觉得盛有德就是老了,也不可避免地患上了老人病,什么事都愿意往最坏的地方想。
看来自然规律是不可抗拒的,哪怕老谋深算的盛有德,如今也难以逃过自然规律的束缚。
“你和谦田家族合作得怎么样日本人在华北有什么新动向吗”盛有德终于转移了话题,问道。
“挺好的,保持着密切的联系。”路鸣笑道。
于是路鸣把刚刚和谦田见面时讨论的话题详细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