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样一说,董先生倒是不敢去找路鸣了,万一呢路鸣毕竟不是自己的同志。
“还是再等两天吧,也许本地的同志也遇到了困难,要不你再发一个信息,不要汽车,只要一支步枪就行。”
安意已经下定了决心,承担再大的风险,也得除掉这个叛徒,在上海待了这些日子,什么事情都没有干成,太憋屈了。
她估计步枪和手榴弹对本地的同志应该很容易搞到,但是想要搞到一辆查不出来的汽车并不容易,更何况事后还要毁掉,损失太大了。
对路鸣这样的人来说,一辆汽车也许不过是一个月的饭钱,但是对于经济上拮据的上海地下党来说,那就是一大笔款项了,想筹集到也不是那么容易。
“那你继续监视着侯亮的动静,再等等本地同志的消息吧。”董先生说道。
董先生说不出口,其实他从心里就不赞成安意执行这次任务。
董先生当然不反对锄奸,但这应该是特科锄奸队的活儿啊,为何非要安排安意来执行也许这是安意主动抢来的任务吧。
第二天中午,安意继续在那家茶楼监视侯亮住的白天鹅宾馆。
她这些天几乎是天天来,茶楼的老板还有一些老茶客都认识她了,不过她总是戴着一顶遮盖了大半个脸的草帽还有一副墨镜,所以没人能看清她的长相。
有些人想要过来搭讪,可是还没走近前,就被她那高冷的气质慑住了。
两点钟的时候,她看到了侯亮坐在轮椅上被两个特务推出来,然后一个特务走出汽车,帮着拉开后车厢的车门。
安意忽然感觉侯亮的眼睛似乎在向她这里望着,她的心一下子紧缩起来,难道这个叛徒感觉到了什么
的确,侯亮早就发现了茶楼的一个窗口,那里总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
他也是一位老同志了,斗争经验丰富,住到这家宾馆后,他一直在猜测,如果锄奸队想要干掉他,会用什么方式。
上次在陆军总医院的那种强攻模式显然不会再用了,那么很可能就是对他实施狙杀。
如果要用步枪狙杀的话,对面茶楼就是最佳地点,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几天茶楼里就应该有人在盯着他了。
每天出门时,侯亮都在等着对面响起枪声,然后结束掉自己的生命。
他现在没有勇气自杀,倒也希望自己能死在自己同志的枪下,用自己的鲜血来赎罪。
“侯先生,你在看什么呢发现有什么不对了吗”一个特务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另外两个特务也跟着紧张起来,不由自主摸向了腰间的手枪。
“哦,我看到了一只麻雀落在电线杆上了,你们看到了吗”侯亮微笑着,指着一个方向,口气轻松地说道。
这看上去是侯亮在转移话题,其实从心理学的角度看,恰恰真实反映他的心态。
那只麻雀是自由的象征,而他,不过是关在笼子你的一只鸟。
此刻的侯亮,多么希望自己是那只落在电线杆上的麻雀啊,但是这一切只能是梦想了。
一个特务望过去,果然看到对面的电线杆上落了一只麻雀,这才松了一口气道:“侯先生,你别一惊一乍的好不好,吓了我一跳。”
“侯先生,您应该每天多出来晒晒太阳,多看看外面的风景,不至于看到一只麻雀都感到惊奇有趣了。”一个特务笑道。
他们都以为侯亮是被关得太久了,跟外面的世界脱离了,有一种精神上的虚脱感。
仿佛在黑暗的屋子里待久了,猛一走出屋子,哪怕很微弱的光线,也会刺伤他的眼睛。
“到时间了,赶紧上车吧,医生还等着呢。”一个特务说道。
两个特务扶着侯亮上车,然后又把他的轮椅塞到车厢里,这才坐上车开向陆军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