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跟美国发报的密码,上面有对方的呼号和频率,这些你自然更明白。这两篇是我要发出去的文章,你帮我编译一下。”路鸣又递给董先生两篇他最近写的上海观察。
董先生拿过去看着。
“对,你懂英文吗”路鸣这才想到自己的文章是用英文写的。
“我懂英文吗我可是在英国留学四年,专攻英国戏曲专业的,英文版《莎士比亚》全集我烂熟于心,要不要我背一整段台词给你听听”董先生自豪地道。
“不必了,你厉害。”路鸣竖起大拇指,心悦诚服。
《莎士比亚》戏剧里的台词张口就来,还能背一整段台词,不仅要有才华,还要有超强的记忆力。
他有些明白董先生为何会是电讯专家了,搞电讯的确需要极强的记忆力。
董先生看了一会,不禁有些看入迷了,他忽然说道:“路先生,我能不能把你的文章发给我的同志们看看”
“我的观察和一些思考,对你们也有用”路鸣诧异道。
“你这些文章对外行来说就是一篇上海观察,对内行人来说就是难得的情报,而且都是优质情报,对我们分析判断国内外形势当然有用啊。”董先生激动地说道。
“那就拿去用吧,这里还有很多,都是我以前写的,你觉得有用的就拿去,我的文章都是公开资料,不用保密,谁都可以看。”路鸣又从书架上拿下一个夹子,存着以前写的每一篇文章,厚厚的一叠。
“太好了,谢谢你,路先生。”董先生激动地道。得到这些东西,他好像挖掘到了一个金矿,比刚刚收到路鸣的钱还要高兴。
“对了,我要发你的文章,发报量会很大,会不会不安全”董先生疑惑道。
“没有的事,你尽管发,发完电报也不用收起来,大大方方摆在桌子上,你只要藏好你的密码本就行。这部电台已经是官方允许的,不会受到监听。”路鸣笑道。
“那就太好了。”董先生兴冲冲走了。
路鸣一个人坐在窗前,夜色降临了还不知道,他的耳边一遍又一遍回响着那个女记者的声音:“你的良心哪里去了”“你的良知哪里去了”“你信奉的只有自由、平等和民主吗”
他知道自己的良心在哪里,但是他的良心真的很受伤,或许对董先生做的这些也是一种自我救赎吧。
他想找个机会跟《泰晤士报》的女记者好好谈谈,可是他又能跟她谈什么呢那个姑娘已然跟他成了仇人。不,还不是,是瞧不起他了。
还有,安恭根当时闪了一下人就不见了,得赶紧找到他,跟他倒是不难解释,但好像也不能竹筒倒豆子,把事情全部告诉他吧。
这个憋屈,还没有到蓝衣社正式上班,路鸣已经觉得自己像个特务了,什么话都只能讲一半,其他的要让别人去猜。
第二天,路鸣换了一身衣服,那套蓝制服被他塞到床底下了,他发誓再也不穿这套垃圾制服了。
其实这套蓝制服是高档毛哔叽布料手工缝制的,价格很昂贵,可是路鸣一看到这套制服就想到法西斯和纳粹,心头就来气,恨不得一把火把它烧了。
还好,没让袁明珠和盛慕仪看到他穿这身衣服,否则还不知道怎么笑话他呢。
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要是晚上穿这身衣服,肯定能把小孩子吓哭了。
他穿上了灯芯绒裤子、粗格花呢上衣,脚上穿的是棕色里外双层牛皮的皮鞋,外面穿一套藏青色带毛领的羊绒大衣,头上戴一顶呢子礼帽,如果手上再拿着一把雨伞或者文明棍,就是妥妥的英伦风。
不管社里的人穿什么,反正他就喜欢这身打扮,这个做派,谁愿意怎么想就让他想去吧。
他下楼上了汽车,他的车里有空调,据说还是第一批装上空调的凯迪拉克,他也不知道真假,宁泽涛那个走私贩子的话只能相信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