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大人们聊的热火朝天,压根儿没注意几个孩子的动静。魏庭兰的声音小小的,像骗轻轻软软的羽毛,挠了下赵元泓的耳朵。
他垂睫看着碗里的饭,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魏庭兰忍不住偷偷看他,不敢太嚣张,目光落在斜下处,余光扫着他的脸。结果就看见他腰间系着的那枚荷包。
魏庭兰一愣。
这好像……是她送的那个。
魏庭兰不太敢相信,眼睛盯着那荷包看了好几回,那花纹那底色,的确就是她让元福带给赵元泓的那一个。
小姑娘的脸火辣辣的烧起来。这种感觉,说不出来的,有那么点儿偷偷摸摸的隐秘的意思。
就像她在家躲着看《牡丹》《西厢》,爹娘一进她屋里她就赶紧把书给藏起来,表面装得什么事都没有。
现在她跟赵元泓就是这样,达成了一个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的秘密。
这顿饭吃到尾声,元福突然跟赵元泓说:“二哥,你把墨栀借我,我想让她帮我打几条络子。”
赵元泓淡淡道:“去找大哥借,我把墨栀给他了。”
“诶?为什么?”元福不明就里。
赵元猗听到这话把头转过来,笑嘻嘻的拍了下弟弟的肩膀,“听说墨栀惹他不高兴了,他一气之下就把人给打发到我这儿来。你说墨栀跟他这么久,他说打发就打发了,是不是怪无情的?”
赵元泓不语。
元福叹口气,“墨栀姐姐一定很难过吧。”
“是挺难过的,每天我看见她眼睛都是肿的,想必是晚上哭狠了。这几天在我院子里熟悉了才好些。”赵元猗道。
“到底为什么呀?”元福问。
赵元泓眉眼不抬,轻描淡写了句:“小事,都过去了。”
元福嘟了嘟嘴,只好不问。
一旁不说话静静听着的魏庭兰却有些着慌。墨栀得罪了赵元泓,难道是因为那天……
魏庭兰轻轻呸了自己一声,好不知羞啊。
*
入春之后,气候冷暖不定。赵元泓身子弱,染上风寒后烧的有点儿严重,只好告了几天假在家专心养病。
中午他睡得正沉,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说话声,便把眼睁开,看见元福和魏庭兰站在他床前。元福正伸着小手准备往他脑袋上摸,魏庭兰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表情担忧。
“二哥,你醒了呀。”元福心虚的把手收回去,“是我吵醒你的?”
娘说过,二哥病了,不许她打扰哥哥休息。
“没有。”赵元泓一笑以示安慰。他皮肤本来就白,病了以后更加苍白,显得十分羸弱,唇色淡的几乎没有,目光微散,微笑的样子虚弱不堪。
元福难过的眼泪都掉下来了。
赵元泓抬手抹掉妹妹眼角的泪花,温柔道:“哭什么?我不过是着了风寒,吃几天药就好了,快别哭。”
元福也觉得自己哭哭啼啼的不太好,像是给哥哥招晦气,忙擦掉眼泪,点头说:“我就来看看你,你没事就好。”
赵元泓看向魏庭兰,小姑娘眼角有点儿红,一见他看她连忙把头低下去,小手揪着衣摆。
今天一早元福差人来告诉她赵元泓病了,她实在放心不下,就一个人来了王府,名义是找元福玩,其实是想让元福带她来看看赵元泓。
没想到他病的这么重。
“我没事。”赵元泓看着她,轻轻点了下头。
魏庭兰一怔,慢慢把头抬起头对上赵元泓的视线,不禁咬住了嘴唇。
他怎么……连生病都这么好看!
小姑娘一边心碎一边感叹。
这时候丫鬟进来准备服侍赵元泓喝药,结果看见元福和魏庭兰在屋子里,“姑娘怎么玩到这里来了?公子要养病,不能陪着姑娘玩了,姑娘回去吧。”
元福瘪了瘪嘴,不情不愿的看向二哥:“那我走了?”
“没事。”赵元泓发话:“我本来也醒了,你们跟我说说话也好。”赵元泓看那丫鬟,吩咐:“把药放下,你出去吧,娘那里不用去回了。”
元福在他生病的时候来找他,肯定会被丫鬟告到娘那里。
那丫鬟听了这话很是奇怪:公子一向喜静,不喜欢被打扰,因此她们这些做下人的都不敢高声讲话。三姑娘话多,公子竟要留下她。
真是前所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