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寰的心结解开,终于接受了自己赵晏的死。
与别人无关,怪只能怪他爹不如豫王会追女孩子,又太过死心眼,被拒绝了想不开就自杀了。
男女感情的事勉强不得,人家女孩子不愿意你又有什么办法?赵寰从自己爹身上得到的教训,就是一定要找个情投意合的,也别太轻易付出感情。
赵寰下旨追封赵晏和江沐妍,进入国丧期,并亲自主持了赵晏的葬礼。
葬礼当天下着蒙蒙细雨,百官穿着缟素站在细雨中默哀,赵寰也不打伞,在父亲的墓前站了很久。
静静的,并没有一滴泪落下,但不知为何旁观者都觉得伤感。
沈太后也从大同赶回。先帝丧礼这样的大事她不可能不出席,于是仪瑄早早的就派人去接她了。沈太后倒是流泪流的很欢,但并不让人觉得有什么真情实感。
就沈太后的那些作为,能脸不红心不跳的站到先帝的墓前来,他们都觉得稀奇。
沈太后借这次回来的机会好好的跟仪瑄讨了场近乎。仪瑄知道她在大同的日子过得并不如意,宫人们都不待见她,平日里疏忽懈怠都是有的。但沈太后到底不是省油的灯,仪瑄收到消息说沈太后身边养了几个清秀的小宦,平日里就靠他们打发寂寞。
这种事情仪瑄也懒得管,只要不闹大,就随她去吧。
但是沈太后若想回来带坏赵寰,那她是断断不允许的。
因此丧礼一过,沈太后便又回到大同。赵臻给赵寰挑了几个老师,都是很有风骨才学极高的老臣,希望能改掉赵寰身上一些不太端正的思想。
赵元猗彻底跟赵寰冰释前嫌,因为他知道赵寰之前的作为都是赵晏挑唆,并不是出于赵寰的本意。两人又恢复了昔日友好的关系。
唯一让仪瑄觉得有点儿烦心的,就是二儿子最近的态度。
不大对劲。
整个人没以前爱笑了,经常看她的眼神也是怪怪的,似乎有很多话要问她,但是又难以启齿,最后只能憋在心里。
仪瑄想说你别憋了,再憋咱们母子俩都得憋坏。
可赵元泓忍耐力极好,除了偶尔一两句含义莫名的话语之外,不会再说别的。仪瑄终于忍不住了,终于挑了一天准备跟儿子谈谈心。
这日天气晴朗,带有温度的眼光照在人身上,暖烘烘的,赵元泓今日沐休,待在书房看书。仪瑄拿着自己亲手给儿子做的护膝来到儿子的院子里。
赵元泓请母亲进来,礼貌的向她问安,之后母子两人你看我我看你,场面有一丝尴尬。
仪瑄把护膝摆在桌面上,示意儿子:“娘给你做的,冬天冷,你们早出晚归的要多多爱惜身子。”
护膝做的很精致,针脚细密,里层用的是上好的风毛,外面用的是毛皮,光看着就很暖和。
赵元泓目光动了动,听话的穿上护膝。冬天的时候哪怕屋子里生着炭火,久坐不动也容易冷,赵元泓一直坐着看书腿冷的有点儿发僵,裹上护膝之后冷意被隔绝在外,膝盖渐渐的暖和起来。
他垂眸说了声谢谢。
仪瑄温柔的看着儿子,不忘来意:“元泓,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赵元泓抬头看了她一眼,又垂眸回避,声音淡淡的:“没有。”
仪瑄摸摸儿子的脑袋,又摩挲他的手。仪瑄的手保养的极好,皮肤细腻白皙,温暖的,赵元泓的手却很凉,仪瑄把儿子的手团在掌心,帮他捂暖和。
“娘知道你长大了,有很多自己的心思不愿跟娘说。你要是下定决心不说娘也不为难你,但你真的想好了?”
仪瑄这么一问,赵元泓倒犹豫起来。
其实他是很想从母亲那儿听到答案的吧。
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所以,到底要不要问?
仪瑄鼓励的看着他,赵元泓犹豫再三终于开口询问:“娘……你跟先帝,究竟是不是如外人所传说的那样?”
仪瑄糊涂的眨了眨眼:“外人传说,是什么样?”
赵元泓:“……”他难以启齿的低下头。
仪瑄大概明白了,外人肯定是说她与赵晏之间有旧情,然后或真或假的补充点儿细节。
仪瑄正色:“娘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爹、对不起你们的事。”
赵元泓抬头观察她,她眼神清澈坚定,眼底默默涌动着温柔,应该……不是在说谎。
赵元泓错开目光,又问:“如果娘对先帝无情,为何先帝一传召娘就进宫?”
对此赵元泓是真的无法理解,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视线和爹商量一下呢?先帝的目的不纯,这点娘应该心知肚明,却还是去了。
“娘进宫总比要你爹的命好。”仪瑄笑笑,“救人刻不容缓,再拖下去如果赵晏反悔,依然要你爹的人头才肯放人怎么办?”
原来,娘的选择是对爹最温柔的守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