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铺的老板以为洛寒川是才来冯都不久的外乡人,看他穿着打扮很是严密,也看不出来容貌,他没多想,只说道:“还不是最近那个景国皇上,最近有人刺杀他,这几日都是在捉拿那个刺客呢,你要是想回家,还是再过一阵子吧。”
洛寒川拿了买好的包子,轻声道谢,不再在街上逗留了。城门口的告示附近围了许多的人,都在对这个刺客议论纷纷。告示上公布了这个刺客的样貌和性命,稍微一打听,都知道了这个刺客原先是苏城有名的船商,洛家的家主,怎么竟然成了刺杀皇帝的刺客了呢。
在城中遍寻不着这洛寒川的踪迹之后,岑尤便带着虎骑军开始了挨家挨户的搜查,在关闭城门之前的那短短时间内,洛寒川总不可能会出城去。
但是景珏已经等不及了,他却不能亲自带人出去找人,只能干坐在屋子中,来回踱步,又将人叫回来问话,询问搜查的进展如何,可是效果甚微。
渐渐已经入夜,洛寒川回到屋子中的时候,见宁雨宣躺在床上酣然睡着,他伸手去探她额头的温度,可见烧已经退下来了,只不过,他目光落在了她满是红印子的手腕之上,他就知道她一个人的时候,不会太安分的,他系的那个结,只要她不剧烈动弹,根本不会伤到她。
他静静地站在床边看着她的脸,侧脸多了一道狰狞伤口,但仍然掩盖不了她清冷气质,细如柳叶的罥烟眉,似远山妩媚,若是她睁开了眼睛,那才是一副好景色,整个人仿佛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一般。
洛寒川再一次的回想着初次见她的模样,虽然之后所有的事端,都是因为救了她才开始的,但是洛寒川从来都没有后悔过那一决定。尽管她只能算是自己一生中的过客而已,但至少那相处的一段时日太过惊艳,足以让他沉浸其中不再自拔。
对着她的面孔,洛寒川看了许久,最终没有叫醒她,径自提着刚打回来的酒去了院子中,今晚的月色依旧浅淡,是上弦月,再过些天,就是中秋了,物极必反,盈满则亏,世间大多事物都遵循着这一道理存在,或许就是老天看他前半生过得太过顺遂,所以才让他经历了这些磨难了吧。
他给自己到满了一杯酒,却只喝了浅浅一口,如今这个时候,连想大醉一场,都是奢侈的事情了,事到如今,他没有办法去逃避,只能强撑着,为自己的妹妹换来一条命。
忽然,他感觉到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等回过头之后,却看见是宁雨宣透过窗子看着自己,他自嘲一笑,说道:“你是不是想说,这一切都是我的自作自受?”他端起酒,可之后又放了下去,“小娆,你可还记得,那天除夕的晚上,我带着你去后院里看王顺他们放烟火?”
那一晚,当时她虽然不能说话,但是看着烟火时的神情,眼里盈满了笑意,嘴角似有若无的噙着一抹笑,美得几乎让人看不真切起来。那一晚上,她虽然是躲开了自己的亲吻,但至少,她只是他的小娆,还站在他的身边。可是后来,不过须臾之间,一切都已物是人非了。
月色冰冷,夜风带着凉意,宁雨宣语气亦是如此,“我自然是记得,你们洛家对我的恩情,我心里记得清清楚楚的,包括你后来给我下噬魂草,又将我在屋中关了一月的事情,这些我都不想计较,后来那些事情,你说是洛彩云一人所为,我也没有怪在你的头上,可是洛寒川,你还要将我关到什么时候,才肯放我回去?”
宁雨宣实在不想提及这些旧事,那时她没了记忆,只身在洛府中,一面受着他们的恩泽,一面又被他们拘着,四周都是传言她会嫁给洛寒川,这种被动的情景,她不愿再去想了。
洛寒川又轻啜了一口酒,面对着宁雨宣的这些话,他竟笑了起来,“你不用这样着急,我将你绑在这里,不就是为了拿你换彩云的一条命吗?等明日吧,等明日我便放你回去了,小娆,这是我们共处的最后一个晚上了。”
城中的搜查越发严密起来, 他这里根本躲不了多久,与其叫景珏的人先发现,他不如先发制人,自己能掌控主动地位也是好的。
寂静的夜色当中,晚风吹得人极其舒服,那风还夹杂着桂香,看来中秋离得并不远了。北边天色中,紫微星异常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