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雨宣感觉到身后的动静,依旧没有回头,她端着得体的笑,“今日前来,是听说云荷她怀了身孕,主要是来探望她的,”她看向后面的赫连邵问道:“云荷现在在哪呢?”
临都有一种习俗,怀了身孕的女子都要去娘家住一段时间的,但是江府早已落魄,因此云荷也就一直在赫连府中养胎。赫连邵朝她微微颔首,有景珏在场,他不方便离去,就喊了一个下人带着宁雨宣去了后面的院子里。
景珏等宁雨宣走了才作声,对赫连峰,他是十分敬重的,“将军近来身子可还好?”
赫连峰“哈哈”笑了起来,“多谢皇上还惦记着我这个老头子,家中添了一喜,我这身子也好了大半了。”他原本是极力抗拒自家儿子娶了江云荷那个女人的,但是后来实在拧不过,现在倒是发现,这个姑娘是个持家贤惠的,这不,又怀了身孕。外面的风言风语,怎么也比不得家中的平和安宁。
赫连家是临都有名的清贫管家,这赫连府虽是当年先皇亲赐的,但是里面的建筑并没有太过华丽,经过的院子大都是水桦槐树等高大的树木,连成了一片林子,枝叶繁茂,倒是挡去了不少暑气,有风吹过,十分凉快。
等再转了一个弯,就到了赫连邵和江云荷住的院子了。江云荷也很早就得了消息,此刻正在门口候着,怀孕必须到了三个月的身子之后,才能告诉外人,她如今肚子里的孩子,也有了三四个月了,倒是后来的江云荷瘦了不少,并不能容易看得出来。
宁雨宣看到她候在门口的身影,加快了步子,“怎么有了身子还在外面站着,仔细着了凉,”她走到了江云荷面前,虽然都在临都,但她进宫也不是易事,两人许久未见,她如今身子才见着圆润了一些,她额头上还有着那道浅淡的疤痕,若是不注意,就难以察觉。
江云荷见到她,心里十分高兴,这世上,除了阿邵,她也没了别的可以牵挂的人,宁雨宣算是一个,“我还想着去门外迎接的,只是他不让,只好转而求其次,在这里候着您了。”
让侍女退到一边,宁雨宣亲自扶着她进了院子里面,两人关系不似普通的娘娘与臣妇,倒像是姐妹一般,她眼睛里还含着戏谑,说道:“他?你说的是哪个他?”
“他”指的自然就是赫连邵了,看透了宁雨宣含笑神情,江云荷羞得没有解释,“娘娘不是说来探望我的吗?怎么尽说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了?”
宁雨宣心中长叹,见江云荷如今过得舒心,她也就放心了,当初赫连邵走进歧途,给她喂了噬魂草,神志不清,好在他后来幡然悔悟,两人经过了这么久,也终于修成了正果。上一次见面的时候,是云荷成亲的时候,两人并没有好好聊上,今日趁着机会,倒是要好好寒暄起来。
知道宁雨宣的身份,侍女们不敢怠慢,上了茶水和点心,又被主子屏退了下去,江云荷上上下下打量了宁雨宣,记忆回到了六年前的时候,“前些日子太子殿下满月宴的时候,我没能亲自去祝贺,让阿邵送的礼,娘娘你收到了吗?”
是江云荷亲手做的小衣,布料绵软,针线也精致,宁雨宣点头,“当然收了,正在给云盛穿着呢,如今你身子不便,等到合适的时候,也可以进宫去看看他,你肚子里的这个,还该叫他哥哥呢。”
能叫尊贵的太子殿下哥哥,这样的殊荣不是谁都能有的,大概是在孕期,江云荷也多愁善感起来,想到那时在白云山上,她为了给自己捡玉佩,从山崖间跌落,“当年雨宣姐姐帮了我那么多忙,我虽然恼皇上对江家狠心,却也知道,这样的结局,是江家应该得的,如今我能过得这般好,都要感谢你。”
宁雨宣以前就觉得,比起宁雨珊,江云荷更像是自己的妹妹,她伸手抚着她的头,柔声道:“你要感谢的不是我,是你自己,还有赫连邵,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正是因为有了他们的存在,你才会过得如此快活,是你自己从来没有放弃,才会守得云开见月明。”
她又掏出帕子擦了擦江云荷眼角的泪花,“如今你应该多想的,是你的未来才对,那才是最有意义的。日后,也别叫我娘娘了,就叫雨宣姐姐,我是真心拿你当做妹妹的。”
宁雨宣的话没让她停止了哭泣,反而鼻子更是酸涩,她一头扑进了她的怀里,小声地抽噎着,“雨宣姐姐,谢谢你。”
将军府后院中树林阴翳,鸟雀鸣叫不止,虽然简朴,却别有一番味道,凉亭飞檐坐落其间,她们二人在这院子里扯闲话,而景珏却在和赫连家父子同坐一桌,四周没有伺候的下人,几人窃窃私语,不知在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