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殿内的小厨房中正熬着药,起先楚楚过来见他们要请罪,若不是她看管公主不力,怎么会叫人钻了空子,将公主带到了宿城去,但宁雨宣哪里又会怪她的罪,怪就怪景鸿的手伸得太长,叫她打发回了秦府去看望秦风去了。
眼下四周没了旁人,宁雨宣坐在景珏的旁边,“刚才我瞧汪丞相的样子,好像是信了你的身子还未痊愈,我们在金陵待得太久,恐怕宫中他也安插了不少人。”
景珏从来都没把汪丞相等人放在眼里,浅笑道:“我的病本来就没有痊愈,这是事实罢了,”之前在宫门口绊倒在门槛上,也是他故意露出的破绽罢了,好叫那些个老狐狸能放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罢了,“乾坤殿内不会有他的人出现,有暗卫在,他们进不了。”
现在所要做的,不过就是坐等收网,还没到临都的时候,他就已经和赫连邵等人通了气,等汪丞相做的触怒了那些将士,必叫他日后不得翻身。
这些日子里,景珏连早朝也借着身子未好的借口,一直不露面,唯一一次出现在朝臣的面前,是冯国的皇帝派来使臣与景国求和。
宿城一战,冯国帮了叛军,分明是想趁机割据景国城池,却不料齐王冯白祁带兵不当,连着他自己也被俘到了临都。冯白祁是冯国皇亲国戚,冯子谈自是不能让他一直被关在临都,他们愿意拿淮水旁边两座城池交换齐王,包括他们最重要的关隘明城,还有一座便是云城。
众人面前的景珏是满脸病容,视力消退尚未恢复,他们默不作声看在眼里,那边冯国使臣想着,如今送出去两座城池,恐怕这景国皇帝也无福消受了,等景珏一死,他们就趁乱再夺回去,说不定还会有更多的收获。
景珏先是假意推脱,使臣再客气之时,他很畅快地就应了下来,一边收了两座城池的国书,一边命人放了冯白祁。
之前颁到金陵调章守义进京的诏令已经下了,景珏将原来的临都府尹贬谪到了陵城,让章守义不日任职,而那原来的府尹,恰好是汪丞相的门生。这么一来,汪丞相察觉到景珏的意图,更是慌乱不已,脚下乱了阵脚。
退朝之时,景珏只看了一眼众位大臣,一言不发地被宫人搀扶着,离开了议政殿。
等回到乾坤殿的时候,却发现宁雨宣并不在殿中,问了宫女才知道她带着云月去了御花园,已经到了十一月份,外面虽是暖阳,但到了冬天还是寒意森森的,景珏找过去的时候,顺便将殿中的大氅也带了过去。
他的视力并未完全恢复,又没让宫人跟着,远远的,只看见太液池旁的水榭中,有一大一小两人,正依偎在一起不知做些什么。他抿唇不自觉笑了笑,迈步悄无声息地走过去,将大氅披在了宁雨宣的身上。
宁雨宣这才察觉到他的到来,搁下手中的事情,身上的大氅好像还特意从碳炭炉边热了一会,但是景珏神色完全是不容置疑,她无奈,只得问道:“冯国的使臣都走了?”
景珏坐在旁边,点头道:“今天顺利将冯白祁要了回去,估计是怕生变故,立即便请了辞,大概此时已经在驿馆准备收拾东西了。”
云月手中握着一只狼毫,见父皇和母后在谈论要事,不敢出声打扰,径自蘸了墨在宣纸上随意涂画起来,连小脸上沾了墨也不自知。
宁雨宣见状,拿着帕子给她擦着脸,一边又问景珏道:“你不会就这么容易把冯白祁放了吧?他们允了你什么好处?”
要说这好处,冯子谈还真是了解景珏,他颇有些自得地说道:“送了明城和云城过来,”明城是冯国屯兵的地方,修建了众多工事,而云城呢,是他与宁雨宣结缘的地方,两个地方,都甚合他的心意。
宁雨宣也跟着笑,旁边一直插不上话的云月忍不住了,拽着宁雨宣问:“母后,母后,云城是什么地方啊?”
不等宁雨宣说话,景珏一把将小丫头抱到了自己腿上坐着,与她解释道:“云城,是父皇与母后第一次见面的地方,那个时候你父皇就喜欢上你母后了。”
他不害臊的说起来,宁雨宣瞪着他道:“那个时候我才多大?怕是谁救了你,你就要以身相许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