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宁雨宣脸色镇定,又看了一眼领路的赵佥事神色没什么变化,街上来往的人也是神色坦然,她对着秦风摆了摆手,“不必惊慌,这样的动静,只怕是城南那边叛军用了火药,你只叫人去城南那边守着,如果出了什么意外,立马来报给我。”
这话不用宁雨宣下令,早就有一部分亲卫去跟着景珏了。倒是前面的赵佥事叹了口气,道:“没想到皇后娘娘如此见多识广,这的确是火药的动静,那些叛军每日都要拿火药来,城墙都已经被摧毁地差不多了,我们如今也是仗着城中人口众多,叛军们也不敢乱来,一直守在城内,只是照这个情势下去,也怕撑不了多久了。”
金陵城再怎么固若金汤,也敌不过那么多火药的炸毁,再看那宿城,不过一日的功夫,就叫叛军占领了,他们金陵能撑到这个时候,已经是不容易了。
宁雨宣抬眼看了眼这所谓繁华的金陵城,街上来回行走的,都是些普通的走夫贩卒,那些城中的簪缨世家,都是些惜命的,只怕早就卷了银钱离开了。
思及此,宁雨宣倒是安慰起赵佥事了,“大人不必忧心,如今皇上御驾亲征,也有了解决火药的法子,压制叛军不过是迟早的事情,定然不会叫金陵城落入敌手的。”
有皇上和皇后的架子押着,就算不相信也不会再说什么了,赵佥事拱了拱手,“皇上亲临金陵,倒是叫臣等都安心了不少,龙威浩荡,定叫那些叛军落荒而逃。”
驿馆大都是简陋的,所以他们一行人都被安置在了太守府中。金陵靠着南方,是以庭院大都是江南园林的风格,倒让宁雨宣生出不少亲切之感,毕竟在冯都住了有八年之久,习惯了婉约秀美的江南景致。
等到了太守府的时候,接待的人就从赵佥事变成了太守夫人张氏,张氏为人稳妥,虽是金陵人氏,但也见过了不少贵胄,所以为人处世并不含糊,也难怪章守义放心地随着景珏去了城门那边。
张氏令辟出了一处院子,采光甚好,院中假山重叠,其上缀有爬山虎及金银花等植物,又植有墨兰与紫竹,都不是什么名贵的,却也让人觉得雅致舒心,这金陵太守家,倒是名副其实的书香世家了。
因着现下只有宁雨宣一位主子在,所以张氏就带着家中的女眷们前来拜见,又恐扰了她的清静,很快让那些女眷们散去,只留着自己在这里待客。
宅中妇人惯是个会说话的,又是对着宁雨宣这样尊贵的人,奉承之话一句接着一句的。看得出来对方是怕自己无聊了,宁雨宣也不是有意,只是自己真是有些乏了,却也不好直接薄了她的面子。说到底,是她还没习惯端起皇后架子罢了。
然而俞长喜见人脸色行事了大半辈子,一眼就看出宁雨宣的疲惫之色,就上前对张氏道:“章夫人,皇后娘娘随皇上长途跋涉,有什么话,倒不如等娘娘歇息好了再叙?”
张氏很快反应过来,起身对着宁雨宣连连请罪,“这下是妾身处事不妥了,竟忘了该先让娘娘歇息的,妾身这就退下,府中的奴婢小厮们任由娘娘和公公及大人们差使,若有什么需求的,直接差人买了便是。”
宁雨宣原本是有些困顿的,但在俞长喜一开口之后,她整个人便竖起了防备,也清醒了不少,她笑着对张氏道:“章夫人不必客气的,只是我不禁路途颠簸,所以才乏了。”
张氏也不再多留,立刻就告退了。
厅堂中有兰馨之气萦绕,现下厅中也就剩下宁雨宣、俞长喜以及贴身保护的秦风了。茶水清冽,宁雨宣喝了一口,语气不冷不淡,对俞长喜道:“刚才多谢俞公公替我解围了。”
虽是道谢的话,却生疏极了,俞长喜笑着道:“娘娘这是哪里的话,您是奴才的主子,替主子分忧乃是奴才应该做的,倒是娘娘您,一直对老奴怀有芥蒂,倒是让老奴伤心了。”
宁雨宣起身,往厅堂外面走去,走过回廊转了个弯,便到了她歇息的屋子,身后两人一直在跟着,她在门前站定,对俞长喜道:“俞公公是伺候皇上的人,心思该放在伺候好皇上身上,至于我的事情,就不必你躲操心了。”
说完她不等俞长喜回话,对一旁的秦风道:“我先进去休息一会,皇上那边有了消息,你就敲门叫我。”
屋子里是一张拔步床,上面的锦被都是张氏精心准备的,知道皇后要来,在暖阳下晒了好几天,温暖的不像话,屋外头有秦风守着,她浑身放松下来,很快便入了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