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双狡猾的狐狸眼垂下来回转着,又朝着陈文轩拱手:“陈大人大晚上的过桥,这次是本王的不对,还请陈大人海涵。”
海涵?宁雨宣倒是觉得有趣了,这个景元阳以前便觉得他狡猾狠毒,这会看来,打太极功夫也是极其了得,她美目流转,笑着对景元阳道:“皇叔这话是说叉了吧?我与皇上刚才可是亲眼看见你那恶仆将陈大人丢进沂水里……”
她看了眼景元阳身后的那个奴仆,虎背熊腰,膀大腰圆的,面目狰狞,拿出去都能止小儿夜啼了,又缓缓开口:“皇叔这是想谋害朝廷命官吗?”陈文轩虽是白衣出身,但官至大理寺卿,他的命案也是一桩大案了,虽没有死成。
景元阳身子一软,立即跪在了景珏面前,那沿街灯火照着他的脸惨白一片,“皇上,刚才是微臣喝醉了酒,手下的仆人又识不得人,这才误将陈大人推落了水,这是微臣的无心之失啊,还请皇上和陈大人不要见怪。”
区区见怪二字,景珏冷笑一声,道:“朕看皇叔,酒是还未醒啊,若是平常百姓的话,皇叔是不是就想着息事宁人了?你今日这般做法,倒让朕有些怀疑,皇叔能否将青城的事情处理好了。”
如果对他的惩罚就是免了他去青城这一遭,景元阳却是求之不得的,心中生出喜意,但面上还是诚惶诚恐,“微臣愿意在家中反思,”至于他那个仆人,更是容易处理了,“这个恶仆是非不分,来人,砍去他的双手双脚,给陈大人赔罪。”
陈文轩依旧是一身是水,好在现在是夏季,晚上不算的冷,旁边河道里河灯飘散,不远处便是人声嘈杂的南雀街,灯火辉煌,唯有这桥边一处,冷清的很,。他们几人穿着不凡,旁边又有个配剑的侍卫,普通百姓皆绕的远远的,不敢靠近。
宁雨宣脸色渐冷,朝着秦风投过去一个眼神,对方便几步上前,立即将景元阳的几个仆人制止住。宁雨宣语气冷冷,对景珏道:“皇上,在我看来,皇叔只是喝多了酒,也没伤人性命,这次就饶了皇叔一次?”
虽然不解宁雨宣这才叫为什么会帮着自己说话,不管怎样对他都是一件好事,心中正窃喜着,忽然又听见宁雨宣那冷淡声音,“我看着陈大人平日里在大理寺判案了当,倒不如这次让皇叔去辅佐陈大人,去解决青城官员贪污一事,皇上看这样处理如何?”
不等景珏有所回应,陈文轩立即上前道:“皇上,微臣早已听闻青城太守贪赃枉法,作恶多端,但其狡猾不已,微臣愿意前往青城处理此案,替皇上分忧。”他陈文轩虽然不参与朝廷纷争,但做到大理寺卿的位置,他也是个狠角色,向来是睚眦必报。既然皇后娘娘送了他一个报仇的机会,他岂能不收。
景珏笑了笑,对陈文轩道:“陈爱卿听旨,朕命你为钦差大臣,明日便前往青城,查出青城太守贪污一案,荣亲王景元阳辅佐,明日辰时便出发。”
陈文轩立即跪下,领了景珏的口谕,“微臣领旨。”而那边跪下的景元阳,满脸肥肉都动人,嘴唇哆嗦着,陈文轩是什么人,谁人心里不明白,大理寺审判犯人的法子,狠毒至极,让他落在陈文轩的手中,倒不如直接杀了他。
景元阳嘴唇哆嗦了半天,才指着宁雨宣,对着景珏说道:“景珏,你竟然就直接这般听着妇人之言,这个女人还被庆帝带走过,你反而这般信任她,本王是你的皇叔,是你长辈,你反而一点敬意也不存,是不将我放在眼里吗?”
景珏一边听他说着,神情渐渐冷厉,他握紧了宁雨宣的手,不打算继续耗在他身上,“朕看皇叔今晚真的是醉的不清,陈爱卿,青城一案只能劳烦你多多费心了,等你回来,朕必定重重有赏。”
陈文轩一介白衣书生的模样,样貌翩翩,他看也不看那旁边的醉鬼,对着景珏和宁雨宣行了礼,“微臣定当不辱使命。”
无风之时,沂水也没有一丝波澜,月上中天,静影沉璧,好好的一个夜色,却被景元阳扰了兴致,景珏只是对景元阳说了一句,“朕的皇后,又岂能容你多嘴。”
他牵着宁雨宣,绕过景元阳的轿子,便往南雀桥上走去。
那边闹了这么一出,景元阳身后的奴仆见景珏走远,立即将他从地上搀扶起来。景元阳摸了一把自己的额头,却摸到了一手的冷汗。他转身看着后面逐渐远去的景珏和宁雨宣二人,狭长的狐狸眼里露出狠毒之色,景珏以为,就凭这样,就能压制住他吗?
感受到身后那道刺人的目光,宁雨宣转身看过去,却只见到了景元阳上轿子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