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南朝前面的屋子看一眼便收回目光,“难得表兄来府上,本宫先好好招待表兄,让侧妃先休息片刻,待会儿本宫再来陪她。”
女人怀孕,身为丈夫没有惊喜便罢,竟是连一眼都不去看。赵邵霖眸中忽而暗潮汹涌起来,他们赵家的女儿,他们可以不在意,却不容许旁人践踏。
林天南?太子?就且让他再嚣张一段时日吧!
“如此也好,只是从前在大将军府,但凡小妹身子不适都是请王大夫来相看。此番小妹病了许久,又有孕在身,见着生人恐会受到惊扰,不若让王大夫定期来给小妹相看开药,太子殿下意下如何?”
看他一眼,再看看那大夫,林天南笑着道:“表兄总不至于害侧妃,既是表兄信得过的人,本宫自也信得过,往后王大夫便多来府上看看侧妃,确保胎儿安然。”
“是,草民定竭尽所能,断不会让侧妃娘娘有恙。”
“去开药吧,药方给侧妃的贴身婢女,她自会照方煎药。”
“是。”王大夫似犹疑,“少将军,我……”
看到他这副迟疑的神情,赵邵霖以为他是打退堂鼓,眉头微拧,“有什么话便说,何故吞吞吐吐?”眼神却是带着警告。
“没,没什么,就是老朽今日来得匆忙,未带写方子的笔墨,可否劳烦少将军着人帮老朽寻来?”
“这样的小事,直接吩咐这院中婢女即可。”赵邵霖古怪的看他一眼,看得王大夫手额角都冒了几滴冷汗,忙垂下头。
林天南的目光在他们之间流转片刻,随后道:“表兄这边请。”
待两人离开,那王大夫站在原地发了会儿呆,最后长长的叹息一声,这些事他还是少参与,以免惹火烧身。
倒是可怜了这太子侧妃,以前还是大将军府得宠的嫡长女,是皇城中受各家贵女追捧,得无数世家公子青睐的才女。
谁又能想到,最后会落得这步田地……不,这或许还不是她的结局,待到七个月后胎儿落地,她的命数还真不好说。
不过倒也知道,这个侧妃以前没少仗着身份欺压人,对仆从也是动辄打骂,手上亦沾了不少人命。
这样,她也算不得无辜了。
果然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片刻后,药方开好,“这三服药是调养身子的,每早中晚各一服,就照着这个药方的先后顺序来。”拿出另一张药方,略有犹疑,“这服是安胎药,每日服用三次,先服用安胎药再服用调养身子的药。”
婢女接过,“多谢王大夫,不知王大夫可还有什么其他的交待?”
王大夫这才瞧见,婢女的手背上有几道鞭痕,新旧交替,“侧妃娘娘身子弱,这几个月尽量避免……与太子同住。”
婢女面色有些不自然,“奴婢会提醒我家小姐,多谢大夫。”
“对了,老朽药箱中有些去疤痕的伤药,待会儿姑娘可去拿些,寻常磕着碰着也能用。”
婢女慌忙拉着袖子遮住手背上的疤痕,垂着头,眼底却有感激之意,“谢谢王大夫。”
她手上的鞭伤多是赵菁菁留下。赵菁菁过得不如意,林天南不理睬,林浅云冷嘲热讽,底下人看笑话,娘家人任由她自生自灭,她又不能去寻废她一条腿的人报仇,只能将这些怨愤发泄在婢女的身上。
当然,这些鞭伤也不是完全拜赵菁菁所赐。
婢女没有出府令牌,从后门溜出去三次,哪会一次都没被逮到?逮着一次打个半死。而她又不能不照着赵菁菁的吩咐去做,即便她恨极了赵菁菁。
一则,她的卖身契还在赵菁菁手中,她还得仰赵菁菁的鼻息过活。
二则,她和赵菁菁主仆一体,若赵菁菁有个三长两短,她也难逃一死。与其坐着等死倒不如去拼一把。正因如此,才会被东宫的家丁抓住受罚。
不得不说,这个婢女很聪慧,不仅借此保住自己性命,还能雪中送碳让赵菁菁欠下她的恩情,若赵菁菁运气好,此番不死还有大福,那她便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总归不会吃亏就是。
婢女拿着那安胎药的药方看了看,有几分不解,早前她分明不小心听到少将军让王大夫只开调养身子的药即可,并未要求安胎药,那她手中的安胎药药方又是……
想不透,婢女便索性不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也不会多事去与赵邵霖或赵菁菁细说。
*
东宫,书房。
林天南和赵邵霖相对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