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权一手揽着她,一手揉揉她的发顶,宠溺道:“好了,怎这般大的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你又不是不知,早些年祖父不允私自出廖月阁,若非那次偷溜出去,许还遇不上你。如今好不容易得祖父同意在外行走,便忙赶来看你。”
“我就知道师兄对我最好了。”抬起头,“师兄方才说,师祖已允你们在外行走?这么说师兄不必每次都偷溜出来给我买糖葫芦了?”
陈天权笑着点头。
“太好了,那师兄便多在商都住些时日,我陪着师兄四处看看。商都是五国都城中最为繁华的一处,有许多好吃好玩的。”
“嗯,那这段时日师兄便交给你来安排了。”
“这是自然。”
看到她身上只着两件薄薄的白色衣衫,陈天权双手握着她的肩将她推开,“夜里风大,你穿这般少恐着凉,进屋说吧。”
两人自幼一起长大,练武习字看书都是一起,许多时候她累了都是直接睡在他屋中,两人之间并没有那么多讲究,这么多年下来也习惯了。是以在陈天权提出进屋说话后,叶瑜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倒是一旁的初柳多看了他们两眼,却是那种欣喜的看,“那大公子和主子先聊着,属下去备些茶点。”
与大公子在一处多好?瞧瞧在大公子面前的主子都生动鲜活了许多,不像与大燕王待在一处时,主子大多时候都是面带忧愁的。
更况大公子对主子又这般好。
转身去备茶点时,不由回头看看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初柳笑得更开心了。
陈天权牵着叶瑜坐下,却未立即绕到另一侧落座,而是微微弯腰看着她,“小鱼儿,你今日有烦心事?”
她这个称呼让叶瑜一愣,犹记得许久许久以前,她在商兀边界,临近廖月阁的地方与身边的人走散,那时她不过四五岁的年纪,便被比她大五岁的师兄给捡了回去。
知道她的名字后,师兄便直接唤她“小鱼儿”,她自幼聪慧,自是不喜这样的外号,但师兄却坚持,久而久之她便也习惯了。
师兄将她捡回去那次,她在廖月阁住了三个月,也顺利拜在师父门下,得师父教习武功,跟着师祖识文断字。
廖月阁藏书无数,天下间凡有些地位的世家大族都会将自家子女送去廖月阁住一段时日,就为让他们长见识。为此,几乎所有提得上名的家族都欠着廖月阁的人情,廖月阁也因此赚取了不少钱财。
幸得那时她聪慧,知道叶家秘密传信的法子,让人给家里送了信,父亲才未四处去找她。
不过时至今日,父亲都不知她拜入廖月阁门下。
廖月阁自来不收外来弟子,若她拜入其门下的消息传出,天下人岂非都要争破头的去廖月阁拜师?
毕竟廖月阁可是伴随着天和王朝存在的,天和王朝存世千余年才破灭,可见廖月阁的历史是何等悠久。
拜师后,她有大半时间都待在廖月阁,尤其是随太子一起出使君临遇到燕浮沉之后,她就潜心练武专研各种古籍,也渐渐将叶家的生意一点点掌在手中……
那几年她常在藏书楼里睡着,再醒来有时会在自己的房间,有时会在师兄的房间。她知道是师兄将她从藏书楼抱回来的。藏书楼很大,她每次都会在不同的地方睡着,后来她不想师兄如此辛苦去藏书楼寻她,便索性拿了书直接到他的书房去看。
廖月阁自来不留外人居住,犹记得当年为让师父收她为徒让她能名正言顺的住下,师兄求了师父许久。
只是自打她十二岁离开廖月阁前往大燕,师兄便再未如此唤过她,此番听来,竟是有些恍惚。
这一恍惚,就不由得想了这许多。
只是她没想到,师兄竟一眼便看出她有心事,她分明隐藏得如此好,晚间回来用晚膳时,父亲都未觉察分毫。
他却是才看到她而已。
师兄果然是这世间除却父亲外待她最好的人。
这般一想,她心里的委屈便上来了,抓着他的手,垂眸,“师兄,你说我这些年是不是错了?早知那时便听你的话,救命恩情可有许多种方式来偿还,不用我亲自前往大燕留在他身边为他筹谋划策。”
“其实便是没有我的相助,他早晚也能走到这一步,我不过是给他锦上添花罢了,却还妄想他能因此待我有所不同。师兄,你说我是不是很贪心?”
陈天权直接在她面前蹲下,一手反握着她的手,一手抬起来帮她擦着眼角的泪,“傻丫头,你何时变得如此没出息了?我认识的小鱼儿自来都是自信的,智谋武功都不输旁人。你且去打探打探,在世人眼中你这个叶家少主究竟是何种模样。”
“这世间女子,名声最响的除了倾城便是你。你是世人眼中的经商天才,叶家在你手中愈发壮大,张扬肆意才适合你。”
“当年师兄虽不赞成你前往大燕,却也未极力反对,就是想让你明白,无论结果如何,至少你曾为此努力过。不管你这些年是为报救命之恩也好,是为自己赌一把也罢,如今都已结束。”
“小鱼儿,你不该是输不起的人。”
叶瑜一怔,确实,她不该是输不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