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是顾月卿头一次来摄政王府的地牢。
她一出现,不用多说,守卫便即刻见礼开门。君凰手底下的人都知道,如今顾月卿的分量几乎与他相当,甚至于还在他之上。也便是说,君凰决定的事,许会因她一句话便更改。
而在这之前,君凰素来说一不二。
如此之下,谁人还敢慢待她?
地牢大门打开,两名守卫退到一旁,“皇后娘娘请。”
顾月卿举步往里走,那领路的侍卫自觉从其中一人手中接过钥匙。
继续往里走。
摄政王府的地牢很大,走进大门是一条长长的通道,通道两旁间隔间便有一间牢房,里面或关押着人或空着。
有活命的,多是被严刑拷打过,有人路过也不会有人趴在柱子上直喊“冤枉”之类。当然,这或许也与能被君凰关押在此处的多是些敌人精心培养出来的有关,不做那等无谓之举。
顾月卿目不斜视的走着,跟在她身后的秋灵倒是四下打量。自然,她看的不是这里都关了些什么人,而是看这里的守卫有多严密,倘若是她被抓进来逃出去的几率有多大。
地牢在地下,除却那一处大门便再无旁的出口。且她适才还发现,别瞧着地牢外只有两名守卫,在大门前那一条长长的通道两旁可藏着不少人,机关阵法也有不少。
若不是有人领路,恐怕便是主子亲自前来,要闯到地牢大门处都要费一番功夫。
若是她前来,都没有闯进来的把握。
不愧是摄政王府。
真论起来,像林浅云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是不必特地关押在地牢的,会将她关进来,想来是因这里的刑具齐全吧。
几人再走一会儿,直到最里面才看到被绑在架子上奄奄一息的林浅云。
衣衫被抽破,全身血迹斑斑,双手被绑着,头垂下。
秋灵看到这样的林浅云都眼皮跳了跳,摄政王府对待犯人的刑还真是残酷。
怎么说人家都是个娇滴滴的姑娘,怎下手这般重呢?
不过,看到林浅云这样,她怎么就那么高兴呢?
想要挑拨离间,几次三番寻主子的麻烦,却弄得这样一个下场,所以林浅云到底图的是什么?
好好的做她衣食无忧的公主不好么?偏要来找死,实在想不通啊!
顾月卿看到这样的林浅云,神色不变分毫,只问:“皇上来过?”看那鞭子的力道,其中两鞭应是出自他之手,且在这里还有一张椅子,椅子旁还有一张小桌,上面摆放着的酒樽和酒坛一看就是上品之物。
而这府中能连酒樽都如此讲究的人,唯有君凰。
“回皇后娘娘,是的。”领路的侍卫应话。
顾月卿淡淡点头,走到那张椅子旁坐下,“皇上既已来过,想来是不必本座再动手了。”
“秋灵,将人泼醒。”虽是不能动手,有些话却是要说一说,也能免了这种小角色三天两头来找麻烦。
秋灵依言在近旁的水桶里舀起一瓢冷水,拿出点药粉撒在水中,便直接泼在林浅云头上。
“啊!”突然奄奄一息的人突然尖叫起来。
因撒了特制药粉的水泼在伤口上,不见得比盐水的效果差多少。
万毒谷的人可没有几个不是狠的,也没有几个是良善无害的。诸如秋灵夏叶这类曾入过万毒池受过万毒折磨的人更甚。
若非有顾月卿相救,她们也活不到如今。
那样苦都受过的人,又能良善到哪里去?自然,他们也不是什么极恶之辈。
人若待他们以善,他们自以良善相报。反之,人若待他们以恶,他们便会加倍相还。
林浅云睁开眼,全身火辣辣的疼,看到一袭红衣慵懒坐在椅子上悠闲把玩着酒樽的顾月卿,发了疯一般的尖叫,然后又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惊恐的哆嗦着,“我……错了,我……错了,不该……不该招惹……招惹你们,求……求求你,放……放过我……吧,求求……你……”
“倾……倾城,我再……再不敢了,你放……放过我吧,我……我不……不想死……”
太恐怖了,那个男人……
被带来这地牢,她吓傻了,正在她无助之际,那个俊美的男人如天神一般降临,她原以为是她的救赎,却不承想那才是她噩梦的开始。
他不置一言,拿起鞭子便抽向她,仅仅两鞭便去她大半条命。到现在她都还清晰的记得那皮开肉绽的声音。
这还不算,他将鞭子扔下便坐在那里看底下人一样一样刑具的使在她身上,在她要撑不住晕过去时,便着人给她喂下吊命的参汤……
开始她威胁,还骂些难听的话,可她越说,刑便越重,尤其是她提到倾城的名时,她受着的就是最严酷的刑。
她才明白威胁和辱骂只会让她受更重的刑,所以她开始求饶,但无论她怎么求饶,他都没有半分不动容,竟悠闲的一边饮酒一边看着她生不如死。
那时的他是怎样的呢?似笑非笑如妖似魔,让她不由想到有关他的传言。
嗜血食人,残暴冷戾,手段狠辣……
嗜血食人她没见着,但她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残暴冷戾手段狠辣。
他进来后便未说几句话,但为数不多的几句皆围绕着倾城。大抵意思是,她这一番罪皆是因意图污蔑倾城所受。
她心如死灰,原以为他信了她的挑拨,没想到他不仅没信,竟还帮倾城如此出头。
她不甘心啊!
但她又不得不甘心,因着由君凰亲自出面的刑,直到最后让她单是听到“倾城”二字都直打哆嗦。
更况此番还是看到给她带来如此惊惧的顾月卿本人。
她坐在那里悠闲看戏的模样让林浅云想到之前的君凰,突然间她便意识到,这两人都是一样的狠角色。
无尽的悔恨在心底蔓延。
这两人都是魔鬼,她不该招惹他们……
顾月卿淡淡出声:“看样子,浅云公主在这里住得并不好。本座记得早前便警告过你,怎偏生要遭这一回罪才记住呢?”
说着抬手一挥,袖中锋利的匕首便飞出。林浅云惊得瞪大眼看着直直朝她飞来的匕首,本就支撑不住的身子险些直接晕过去,但全身火辣辣的疼刺激得她如何也晕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