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重新说起这事:“声声,你会长大,父母也会老去,不管是谁都无法阻止生命的逝去。”
江雁声眼眶是红的,心口弥漫上了酸涩情绪:“我想爸爸陪我一辈子。”
“你现在要坚强起来,你也不想他走时还挂念你对不对?”
柏医生抽纸巾给她擦拭脸蛋的泪水,说道:“现在你父亲已经在重症监护室里,没几天日子了。”
江雁声感觉心脏很难受,有什么拧紧了一般,她身体僵硬的坐在沙发上,难以消耗这个厄运。
“这两天,你没发现你父亲在偷偷吃药?”
柏医生的一句话,像是提醒了她。
江雁声双眸睁大,突然站起身就朝楼上跑,步伐跌跌撞撞的,她这个有印象,留在脑海中十分清晰的。
是前晚佣人递给了她一杯热牛奶,叫她给爸爸喝,等走到书房时,推开一丝门缝,无意间看到了爸爸站在书桌前从抽屉拿了瓶药。
也不知是什么药,爸爸吃了。
江雁声一口气跑到书房,心跳的厉害,颤抖着手把抽屉拉开。
下一秒。
她双眸睁到了极致,一手捂住嘴。
抽屉里放满了药瓶,里面有抗癌的,止头痛的,数不清……
江雁声指尖握紧了药瓶,小脸恍惚的不知身在何方,她又打开了下面的抽屉,发现还是药。
一连三个抽屉,爸爸藏满了药瓶。
江雁声单薄的身子跪在地上,冰冷的触感让她膝盖快麻木了,她眼角发红,从不可置信到惊慌,又逐渐的恢复了冷静的情绪。
这个接受过程,无疑是痛苦的。
而她又必须面对。
江雁声用力闭了闭眼,声音哽咽喃喃:“怎么会……”
可能是发现父亲得了脑瘤的缘故,所有的细节都仿佛被放大,比如爸爸会头疼,会一整夜不睡觉,会用很隐晦复杂的眼神看她。
偶尔,她在练琴画画时。
父亲坐在沙发上,一看她就是一下午。
江雁声想到今后身边就没有了父亲旁边,有种恐慌从心底冒出来,以及对未来生活的茫然。
她一个人,该怎么活?
……
楼下。
傅律师并不是律师,而是柏医生收的学生,两人等了快一个小时都没见楼上出现身影,他观察着楼梯口,有意压低声:“老师,霍太太会接受我们编造的故事吗?”
柏医生比起他,看上去很淡定从容:“会。”
她如今编造出的故事远比真相要冲击力小很多,在江雁声的记忆里,现在父亲得了脑癌还没去世,而当初江亚东是突然车祸身亡,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就成了永久的遗憾。
两者比起来,现在这个脑癌故事能给她时间缓冲接受。
见学生露出疑惑,柏医生说道:“只要霍太太的人格一旦接受并且目睹了父亲去世的过程,与她父亲做完最后告别,就会消失。”
傅律师:“我知道了,霍太太这个人格是代替主人格弥补心中的遗憾。”
柏医生笑容淡淡,视线看向了楼上一抹单薄的身影走出来。
“希望她能早日摆脱这个痛苦,霍总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