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露白,黎昕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她梦见了自己的家,很简陋的低矮屋子,两间房搭着两张木板床,一家老小都住在里面,墙角还堆放着很多土豆,都是平时吃的口粮。
她记事起,就跟着奶奶身边长大,后来父亲娶了继母,添了弟弟妹妹,她瘦弱的肩头也为这个家承担了一部分压力。
石头堆起的一口锅,土地里的大黄牛,山间的蛇几乎成了她童年的所有回忆。
在这恍惚不清的梦里,黎昕看奶奶的面容已经模糊了,她站在门前,听见父亲和奶奶的对话。
儿啊,村长上午又来了一趟,问大丫什么时候回学校念书啊。】
大丫长得水灵心也大,书念多了就该学她妈跑咯。】
你还能困住她一辈子不成,她像她亲娘长得俊,早晚要离开大山的,儿啊,听娘的一句话,好好供大丫读书,将来有本事了享福的是你啊。】
娘啊,你说大丫会不会识了字,就跑到找她亲娘啊?】
谁不要娘?找了你也是她亲爹。】
黎老爹坐在门前抽了一口土烟,黝黑的脸庞带着犹豫之色。
远处,黎昕脚底跟生了根一样。
她都快忘了,自己当初是怎么跪在父亲面前,用生满冻疮的小手发誓将来读书有出息了,会养全家的画面。
却这辈子都记得是用了资助人的钱,她刻苦读完了名牌大学,平生第一次收到的生日礼物,也是资助人派校长给她的一根口红。
黎昕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更清楚至高无上的权欲和金钱才能令她安心。
她把所有的事,都梦了一遍。
醒来时,黎昕手指往脸上一抹,发现都是泪水,她睁开眼,模糊的视线望着雪白的墙壁许久,直到听见了不属于这个房间里的打火机声响,她心中一怔,转过头望去。
一抹阴暗高大的身影坐在轮椅上映入眼帘,视线往上,那张凉薄的英俊脸庞,熟悉又有着陌生感,让黎昕很长时间都不能回神。
“你,你怎么在我家?”
她坐起身,一时没注意领口纽扣崩来了两颗,隐约露出了胸前饱满雪白的曲线。
霍修城长指夹着一根烟抽,视线意味深长朝她身上一扫。
黎昕下意识低头,发现睡衣开了又扯过被子包裹住自己。
而这一举动,换来的是男人低低冷嗤:“平时见到我不是脱裙子就是脱nei裤,现在换了一身中年妇女睡衣穿就立牌坊?”
黎昕素净的指尖揪紧了被单,黑色发丝垂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现在想说什么羞辱我的话自己考虑清楚,将来,就不是你一两句就能哄好。”
她话落,缓缓地抬头,眼神透着一股笃定之色:“女人很记仇,我更记仇,你从一开始对我说了什么话,我每个字都记得。”
黎昕指尖迅速将领口纽扣系好,才掀开被子下次,妙曼的身躯就连普通布料也掩不住,她走到高大阴暗的男人面前,与他对视才继续说:“等你爱上我的那天起,霍修城,我会一笔一笔的跟你算。”
“所以,你现在来找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