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云瑶的低吼,让何殇跟齐妙都愣住了。
梁安还算有些理智,走上前,微微拱手,说:
“明夫人请直说,殿下到底中了什么毒?”
卢云瑶忙侧身还礼,扫了一眼何殇,无奈的道:
“梁伯父,娘娘,不是民妇不想救,而是……而是殿下中的毒,名叫陨日蛊甲。何殇,你知道这个词,你来给伯父、娘娘解释吧。”
话落,何殇后退好了好几步,不敢相信的看着独孤寒。冲到床边,伸手把脉,咬着嘴唇坐在地上,道:
“陨日蛊甲,是从百余种毒草加上蛊王炼化而成。中毒者不能服用任何解毒药,一旦服下,二者相冲,当场毙命。”
“……”
“……”
“……”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营帐内原本安静,但齐妙凄惨的笑声传来,不禁让这个营帐格外惊悚。
齐妙搂紧怀里的男人,笑过之后两行清泪落在腮边。
深吸口气,十分平静的开口问道:
“卢氏,文彧还有多久?”
这样的齐妙跟刚才的齐妙,明显不是一个人。
梁安心里“咯噔”一下,梁汉森走上前打算伸手把人打晕,可是——
“黑晴,你让开!”
怎么都想不到,就在他要背地里动手的时候,黑晴直接挡在了跟前。
齐妙没有理会哥哥,而是看着卢云瑶,等她给自己答案。
“娘娘,如今毒已经浸入五脏六腑,殿下随时都有可能……”后面的话是在残忍,卢云瑶说不下去了。
齐妙扭头看着兄长,淡然一笑,开口道:
“哥,别白费力气了。你们能看我一时看不了一世。我齐妙是什么脾气,旁人不知道,你跟爹爹最清楚。”
“尚未及笄,我一个人分家,在那个小房子里,每天晚上母亲过去陪我入睡。我不是个不知道感恩的人,但有时候……要以大局为重。”
营帐内所有的人听到这话,全都木讷的看着齐妙,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梁安更是走上前,侧身坐在她的对面,道:
“爹说过,不管你做什么,爹都不拦着,爹说到做到。但是妙儿,你若是随了殿下而去,你让幼子怎么办?”
齐妙轻笑,伸手指了指自己的眉心处,平静的说:
“爹,我们俩只会留一个,不会都走的。”
一开始,她每天都在独孤寒耳畔念叨,若是他没了她就跟着走,如何如何……
那不过是一个说辞,一个让他担心、害怕、不能放弃的说辞。
现在,中了什么毒已然知晓,能不能救也都明白。
既然如此,她也不用再说那些让他担心的话了。
看着大家都纳闷的样子,齐妙抿唇一下,轻松地道:
“何殊曾经说过,本宫成亲圆房之后凤鸣印成熟。眉心处的这滴血,可以起死回生。不过救了人,本宫也就……毙命了。”
“旁的不想说,只是希望大家能以大局为重。本宫带幼子完成不了东陵基业,但是殿下可以。爹,别拦着女儿,您说过的,不管我做什么,您都支持。”
梁安红着一双眼睛,面如死灰。
此刻,他还真后悔说了这话。
梁汉森直接掀开帘子出去,不再看她。
至于帐篷内的其他人,没有一个说“不”的。毕竟齐妙说的没有错,她不带不了幼子登基,可是独孤寒却可以。
黑晴话到嘴边,最终也咽了回去。
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主子走时,会那么叮嘱她。
或许主子早就已经察觉?
梁安怅然的叹口气,被何殇扶着坐在椅子上,淡淡的说:
“原本,爹那么说不过是宽慰你。说句大不敬的话,真要是殿下没了,有孩子在,你不可能那么不懂事儿。谁曾想……”
“人算不如天算,人算不如天算!爹……后悔了,后悔了,行不?”
这一刻在梁安心里,没有什么太子、没有什么东陵。
有的只是他的女儿——齐妙。
他养了二十多年的闺女,宝贝了二十多年的闺女。
有凤鸣印、有凤格、祥瑞命运又如何?
现在能不能不要?能不能不要?
齐妙看着梁安这样,深吸口气走上前,缓缓拉着他的手,说:
“爹,您别这样。能做你跟我娘的女儿,我很知足。可文彧我不能不救,他是我丈夫,还是我孩子的父亲,更是东陵王朝的当朝太子。”
“有国才有家。我跟文彧相比,自然文彧更重要。我能救他也是我的福气,不管怎样,看在他这条命是我救得份上,定能护我娘家周全。”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我的妙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