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京城盛夏。
一道中午,街上就很少能见到行人,天气太热。
就连那些谣言,也因为暑热的天气,烟消云散。
大家都在家里猫着躲暑,谁还出去没事儿八卦闲聊。
就这么热的大晌午头,一辆马车“吱哟……吱哟……”的在路上行驶。
赶车的白眠,破天荒的戴上草帽,做些防晒措施。
梁安今儿休沐,梁桂芳姐妹俩也从七家屯过来,算算日子,下午未时左右就能到。
作为他们的亲叔叔、婶婶,卢长东又在翰林院做事走不开,他们没有理由不来迎接。
殿试后的第三天,卢长东进了翰林院任职,得了个编撰的位,外面人都喊他“卢编撰”。
听说是从五品,官职在京城不算大,但却是个京官,很不错了!
一起留在翰林院的就三个,新科状元,还有榜样,探花都没留下。
外人都说卢长东进翰林院是因为梁安家的缘故,其实细琢磨琢磨,压根不可能。
梁安是武将,怎么可可能插手文官的事情。
更何况……
他对这方面压根就不在意。
至于西南大军,还在班师回朝的路上,不日才能进京。
曹氏坐在马车里,吃着刚刚从冰窖里拿出来的葡萄,满足的舒口气,说:
“安哥,这芳姐儿过来,就让他们两口子暂时在咱们府里住吧。反正也能住下,就别出去买房子了。京城的房……太贵!”
一处平平常常的二进小院,离翰林院在稍微近一些的位置,需要两千两银子打底。
曹氏特意去帮着问过,实在是太贵。翰林院的位置稍偏,若是再往东挪一挪,都不是两千的价格。
梁安低头,吃下媳妇儿给剥的葡萄,摇摇头,道:
“这事儿你别管,长东心里有数。”
“他能有啥数,刚刚去翰林院,连俸禄都没有,难道还带着芳儿出去租房子?”曹氏不依的质问。
卢长东是个有心气儿的,媳妇儿没来之前,他还能暂时住在这边。
媳妇儿一到,他势必就要张罗出去找房子另过,这些旁人不说,他们夫妻俩都看的明镜儿的。
所以曹氏这会让才跟梁安建议,让他帮着劝说一下。
梁安心知媳妇儿是好心,为了侄女、侄女婿着想。只是,晚辈的事情他们不好插手,更何况……
侄女婿不是孩子,人家又读了那么多的书,心里有数。
伸手拍拍媳妇儿的手背,耐着性子,道:
“虽然现在没有俸禄,不代表以后没有啊。再说了,我听说今年殿试前十名,会给有赏银。长东差不多……能有八百两银子。到时候咱们先借给他点儿,等他有了俸禄再还给咱们。”
曹氏听到这话瞬间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梁安,问:
“八百两?真给吗?”
“当然了,以后乡试都改成三年一次,殿试好像就五年一回。听内阁几位大人跟皇上履量,好像是说要找贤能,不能……不能……”
梁安蹙眉,仔细的想着那天听到的信儿,可怎么都想不起来。最后无奈,摆摆手靠着车厢壁优哉游哉的坐着,说:
“唉,我忘了。反正就是给银子,啥时候给还不知道。”
曹氏听到这话微微蹙眉,瞅着丈夫很想怼他一句,可琢磨了一下,又咽了回去。
没到手的银子,那能算是自己的吗!
可又不能直接开口,只得点点头,道:
“那要是这样的话也行,咱们借点儿,他们两口子在京城安个窝。我看了一处二进的院子,离翰林院就一条街的路,可近了。”
“哟,你去看房子了?”
“那是啊,他们夫妻俩定居京城,总要有自己的窝。没啥事儿我就先去伢行瞅了瞅,就是太贵啊。”
梁安看着媳妇儿的样子,轻笑着点点头,十分明白她的这副表现。
京城的房子的确很贵,他们住的是皇上赏赐,自然不用操心银钱的事儿。
可长东一家就……
他跟寻常百姓还不一样,如今是卢编撰,家里丫头、小厮、管家都要有。
这不是虚荣,而是京官的颜面,更是朝廷的颜面。
梁安曾经不是很理解,但在宫里当差,却明白了这个道理。
“那你看的宅子多少钱?多大?”
距离肯定不是问题,就一条街罢了,很近。
曹氏听了颇有几分得意,瞅着梁安笑眯眯的说:
“二进的宅子,不是特别大,够他们小两口住了。两千两银子。”
“两千两?”梁安觉得不划算。虽然是二进的院子,可媳妇儿说不大,那肯定就不然李子台他们家的。
这么贵……
曹氏见当家的这般,忙不迭又说:
“安哥,这宅子若在往东再看,就这么大的,都得三千两打底。你别老比对紫儿家的。他们家那个还不是有人帮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