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单膝跪地,用行动阻止了他的激动、冲动还有愤怒。
“三爷,您的心情属下十分理解,家主这般境地,的确谁都不能逃脱。可是如今……日照的四个人跑了一个,我们要做的,是用李子言引人,引不出来再杀也不迟。”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黑夜此刻无疑是最清醒的那个人。
李子言杀不得,更不能让他落入梁安的手里。故意纵走,也是因为他还有利用的价值。
云记阳看着坦诚的黑夜,重重叹口气,说:
“红狼,那人的确得抓回来。妙儿额头凤鸣印一事,他看到了。此事若是传出去,只怕日后……不堪设想。”
梁安沉默了,一方面觉得他们说的有道理,另外一方面……又不忍女儿受此折磨。
当他们冲到地窖的时候,虽然李子言把妙儿护在怀里,可是血粼粼的手指,地上的三个指甲,还有那烙铁,他全都看到了。
想到这儿,他双眼通红,扭头朝屋外走。
门拉开,赶巧黑冰带着武先生还有府城的廖先生进来。
两位先生被梁安的气势吓了一跳,本能的后退好几步。
黑冰瞅着梁安,抱拳一下,说:
“三爷,武先生从镇上过来,就一直都没有走。正好属下把他请来,给姑娘看病。”
梁安虽然恼火,可一码归一码。如今最重要的,还是女儿跟黑晴的伤势。
侧身、拱手,长舒口气,说:
“有劳武先生、廖先生了。请!”
两位也不敢怠慢,一前一后背着药箱进屋。当看到屋里两个丫头的惨状,全都愣住了。
武先生难以置信的指着齐妙,看着梁安诧异的道:
“三……三爷,这……这这……”
梁安重重打了个“唉”声,云记阳侧脸,背对着他们俩站着。此刻,他没有带面具,脸上的疤痕再加面上的悲伤,显得有些狰狞。
武先生没有多问,跟廖先生互看一眼之后,直接去到齐妙的身边。廖先生则是来到黑晴的跟前,两个人一人一把椅子,静心切脉。
屋子里很安静,等待的人大气儿都不敢出一下。
梁安、黑冰、黑夜还有云记阳,四个人的眼睛一刻不离的看着武先生、廖先生。
他们的眉毛每蹙一分,他们的心都揪在了一起。
武先生先松的手,起身把盖在身上的被子拿开,看着上面的伤,咬牙切齿的道:
“太可恶了——”
黑冰抿唇,强忍着哭意走上前,看着武先生又道:
“先生,那人给家主喂了毁颜丹,您看……”
轰——
武先生一脸惨白,难以置信的看着黑冰,哆嗦着嘴唇问道:
“你……你刚刚……刚刚说什么?”
梁安皱眉,重重叹口气,瞅着武先生,说:
“小女……小女被人喂了血雾宫的毁颜丹。”
寻常郎中,自然不会知道毁颜丹是何物。但是德济堂的郎中,他们懂得要比寻常郎中还多。
如今被告知毁颜丹……
廖先生起身,看着梁安摇摇头,道:
“这位姑娘心脉受损,内伤严重。就算度过危机,此生怕也是……不能再习武,身体羸弱,唉!”
一声叹息,让大家伙儿心里都明白黑晴的处境。
武先生看着梁安,强撑着自己说:
“毁颜丹在下不需要多说,三爷肯定比在下要知道。齐姑娘的伤势没有大碍,但静养半月是肯定的。身上的疤……”
“疤不疤的都无所谓。武先生,我且问你,那毁颜丹会不会要了吾儿的性命。”梁安打断武先生的话,焦急的问着。
江湖上对毁颜丹知之甚少,只是知道它能毁人容颜,但并不知晓会不会要人性命。
武先生看着梁安,郑重的摇摇头,说:
“三爷放心,毁颜丹不会要人性命,但这脸怕是就……”
梁安听到武先生这话,顿时松了口气。看着炕上昏迷不醒的女儿,抱拳拱手,淡淡的道:
“还请先生费心照料,只要吾儿性命无忧,其他在下都不在意。”
“是。在下定当竭尽全力。”武先生抱拳回礼,颔首说,“虽然姑娘身上的伤痕很重,不过当日在作坊,姑娘用子夜花熬制了粘合膏,对于伤口愈合会有奇效。”
或许,粘合膏对毁颜丹也会有效果。不过这话,武先生暂时没说,郎中都说有准的话,猜测那种……不会说。
梁安松了口气,来到武先生刚刚坐的位置,握住了闺女的手。
黑冰走上前,看着武先生抱拳一下,说:
“先生,您说的粘合膏,现在何处?”
“在我家,劳烦姑娘快去快回。”
武先生没有客气的吩咐。黑冰跟齐妙去过镇上,也到过他家里,所以让她去最合适。
送走了黑冰,武先生开始写药方。
廖先生这边已经把药方开好,然后拿给了黑夜,说:
“照方抓药,暂时先稳定病情,至于下一步……估计还得需要内力冲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