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生的好闺女,自私自利,只顾着她自己根本不管家里怎么样,反正她也被学校开除了,正好不用回县城了,准备准备嫁人吧!”
“不嫁,我说了不嫁就不嫁,再逼我,死给你们看!”
“嘿,还来劲儿了!有本事你就死去!今个我就把话撂这儿,就算是死,你也得先给我把彩礼钱换回来!”
“畜生,程耀邦你就是个畜生,你根本不配有儿有女!我诅咒你,诅咒你死了都没人送终!”
“死丫头你不想活了!”程老四气疯了,随手抄起扁担就要冲进柴房去。
“你把她打死了欠下的账咱这辈子都还不上!让我去劝,这事儿交给我。”
连弟娘拼命拦着,程老四抓着扁担朝房门狠狠砸过去,骂骂咧咧地回屋喝闷酒去了。
“妈,你快开门放我出去,我要回学校。”
“回去干啥,支书都说了,你已经被学校开除了。”
“我回去找人帮我向学校求情,让我参加高考,妈,只要我考上大学肯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程锦绣扒着门缝朝外喊,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连弟娘靠着门板瘫坐在地上,满脑子都是怎么度过眼前的难关,哪里还想得到以后。
“妈知道你心比天高,可这人有时候就得认命,命里没有的强求不来。”
“我不甘心,谁说我没有上大学的命?只要能回学校,我就一定有办法扭转败局!”
“可你走了家里怎么办?”连弟娘沮丧地抹着眼泪,就好像天已经塌下来了一样。
“那帮赌博的人可不好惹,咱家要是还不上钱,说不定他们会剁你爸的手。”
“是他滥赌成性是他活该,凭什么牺牲我啊?我想读书想上进有什么错!妈,你是不是非要逼死我?”
程锦绣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疯了似的用脚踹门。
连弟娘狼狈地爬起来,不停地唉声叹气。
“不是妈不想支持你,现在全庄人都知道你跟李金海处对象的事儿了,不嫁给他,谁还敢要你?”
“都是程老四害的,谁叫他当着全庄人的面胡说八道!是不是陶玉晨那个小贱人收买他来害我?”
“这说的什么话,你爹也是为你好,嫁个好人家最后享福的不还是你自己,我们顶多跟着沾沾光而已。”
连弟娘苦口婆心,还试图安抚程锦绣的情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她心甘情愿嫁人。
“事到如今也没别的办法了,你不是恨陶玉晨吗?李金海有钱他哥又是干部,光是这家世她就八辈子也赶不上你了!”
“说到底就算让你考上大学又有什么用,女人最终的归宿就是嫁个好婆家,爹妈给你找个知根知底的,真是为你好,锦绣,你就听话吧!”
“放屁!明明就是把我往火坑里推还要打着为我好的名义!张春燕,我没你这样的妈!”
程锦绣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不仅发了疯地怒吼还拼了命踹门。
刚灌完半斤散酒的程老四闻言暴跳如雷,抓了把砍柴的斧头冲了出来,大吼着劈在了门板上。
“你个忤逆不孝的赔钱货!再嚷嚷我砍死你,全家人都别活了!”
醉鬼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
程锦绣很惜命,看着门板上嵌进来的,闪着寒光的斧刃,她识趣地闭上了嘴,一步步退回床边,暗自咬牙发誓。
“我绝对不会嫁给李金海的,董志遨说过,只要我能考上大学,他就有办法帮我出国,只要能出国,我就能当真正的人上人!不行,必须想办法逃出去!”
程锦绣并不知道,被她视作救星的董志遨,此刻正在来盱潼镇接人的路上。
烈日当空,程家庄四处弥漫着丰收的喜悦,村部前的大晒场铺满了谷子,金灿灿的,远看就像遍地黄金。
“有富他爹,过来吃饭啦。”
来旺媳妇找了个树荫底下凉快的地方,麻利地从箩筐里拿出午饭。
晒谷子离不开人,麻雀老是成群结队来偷吃。
“叔,种西瓜的事儿你们家考虑得怎么样?”
来旺是种庄稼的好手,刚走过来,村里的后生就迫不及待给他递上水壶。
“关系到整个下半年的收成,这么大的事儿,哪儿是一个晚上就能想清楚的。”
来旺接过水壶咕噜喝了一大口,扯下搭在肩膀上的破毛巾擦汗,喘着粗气坐下。
他今年五十五了,力气一年不如一年,还不知道把这把老骨头累散了能不能帮儿子娶上媳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