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程宸浩率先打破了僵局。
“第一天收获怎么样?”
“好着嘞全都卖完了!我数了,总共卖了二十圆!以前我给人家做工,累死累活一天最多挣两圆,要不是钱踏踏实实装在兜里,我都感觉跟做梦一样!”
程满意激动得红了眼眶,连忙把装钱的布袋交给陶玉晨。
陶玉晨拿出一半,剩的一半又给了程满意。
“今天的成果咱俩平分,你们连夜做冰棒箱和小被子很辛苦,平分是最公平的。”
程满意感激得手都哆嗦,郑重其事地布袋接过。
“叔,我婶子点子多会张罗,我跟着她学到了不少东西!”
“那就好,既然都卖完了你就先回去吧,跟我爸说一声,就说你婶子今天晚上跟我住宿舍,就不回去了,让家里放心。”
“等等满意,我买点东西你顺道帮我捎回家去!”
陶玉晨说着就风风火火跑进供销社,买了米买了面还割了半斤肉,这时候物价便宜,半斤猪肉才五毛钱!
“好嘞!我一定把话跟东西全都带到!”
程满意骑上自行车,就像脚踩风火轮似的。
小两口相视一笑,这时供销社里传来一阵严重打砸的声音。
“凭什么轮流调岗位?我不同意!”
“我是在下达工作指令,不是在征求你个人意见!”
万有成脸色铁青,要不是这几年性子被琐碎的基层工作给磨平了,他早就发飙了。
跟他对着干的黑胖中年妇女叫马永红,四十岁出头,目测体重至少得有二百斤。
肥胖困扰身材焦虑那是后世的事情,这个时期,尤其是贫困山区,肥胖是十分罕见的。
马永红也是最近这几年才发福的,以前她家也是吃不上饭的光景。
而她之所以敢态度嚣张地砸东西,全因她男人是李金河,小李寨的干部。
“姓万的,我进供销社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玩泥巴呢!论资历我可是你的老前辈,你少在我面前摆起臭当兵的穷架子!我呸!你是不是想搞一言堂!”
“别动不动扣帽子,现在没人吃你这套。”
看着马永红脸上不断抖动的横肉,万有成真恨不得毙了她!但他极力忍耐着怒气,决心替供销社铲除这颗大毒瘤。
“既然你非要撕破脸,咱们就把以前工作上存在的问题一并说清楚!首先,是你迟到早退的问题。”
“山路难走,我也是为了安全起见不得已而为之,你拿这个说嘴,万一我为了赶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负得起责任吗?”
马永红上过几年学,能勉强看得懂报纸,这样的老妇女胡搅蛮缠起来比大字不识的泼妇更可怕。
万有成被她的歪理气得攥紧了拳头,磨着后槽牙当面揭穿。
“你家虽然在小李寨,也确实离得有点远,但你根本没住家里,你是拿着单位给的补贴住回了娘家去,而你娘家就在镇上,离供销社也就十几分钟的路程!”
“哟,想不到万主任调查得这么清楚,以前是干侦查的吧?来咱们穷地方当个供销社主任可真是大材小用了!”
马永红自觉理亏便开始东拉西扯,混淆话题。
供销社里买东西的人可不少,大伙的神色都很复杂,眼底有着深深的畏惧,只有几个年龄大的忍不住嘀咕。
“老天没长眼,咋就叫这样的人发达了。”
“大娘,您认识她?”
陶玉晨离得近,主动凑过去扎堆,她长相柔美很有亲和力,几个老大娘也不避讳,甚至主动打开了话匣子。
“小李寨的村支书夫人,排场大得很呢谁不认识。”
“唉,我每回来买东西都不见马永红动过,她负责的毛线柜台本来也比较清闲,但她可倒好,每次有人想买毛线,她立马哼哼唧唧地垮起个逼脸,跟谁欠她似的!”
“要不怎么说有的人占着茅坑不拉屎,马永红也就仗着她男人得势,但他男人是怎么上去的谁不知道?唉,真造孽!”
“听几位大娘的意思,这里头还有故事?几位好心给我讲讲呗,我是刚嫁过来的,好怕两眼抹瞎一不小心得罪人。”
陶玉晨满眼恳请,语气还可怜兮兮的。程宸浩静静地看着,轻笑着无奈地摇了摇头,深邃的眸子里满是宠溺。
农村人朴实,老大娘们也都是热心肠,忙压低了声音给陶玉晨指点,还真是怕她万一不小心惹上麻烦。
陶玉晨起先还听得兴致勃勃的,到后来脸色也变得越来越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