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麻姑满含深意地看了看吴求道,“那么,你师兄是怎么说的?”
吴求道冷笑:“无非就是大唐气数未尽,造反无用,只能害人之类的屁话。”
麻姑点点头:“那么,这大唐的气数尽没尽的,到底是谁说了算呢?”
吴求道双眼一眯:“你是什么意思?”
麻姑笑了:“人道之事,从来并非凡人自己所定,天底下,人世间,每个人都逃不开天道划下的界限。贫道如此,道友如此,这天下众生皆是如此!”
吴求道沉脸问道:“那这天道,竟是何物呢?”
麻姑反问:“阁下心中,这天道竟是何物呢?”
吴求道想起不久前铲除的那条井下蛟,便试探道:“我曾听人说过,这所谓的天道,跟大道源头无关,与众生愿力不涉,说到底就是天庭众神约定俗成之道。”
麻姑点点头:“大善,道友所言甚是!言通帝王,谋合圣神天道既定了朝廷气数未尽,那便无人能使大唐覆灭!”
“垂拱初年,白马寺主持薛怀义助则天大圣皇帝篡位,甚至当时朝廷已经改唐为周,但那又如何,天道昭昭,报应不爽,神龙政变之后,大唐复辟,而薛怀义也早被坐罪赐死。”
“奉天之难中,大唐生出四王二帝之乱,僣帝朱泚兵围奉天,更有法坚禅师出手攻城,德宗皇帝在劫难逃,但攻打了一个月之后,奉天城还是及及可危,皇帝还是危在旦夕,最后僣帝大军只能撤兵,错过唯一一次机会。”
“宪宗皇帝意图削藩,天下震动。妖僧圆净趁机上京行刺杀事,宰相武元衡身死、御史中丞裴度伤首,天子亦命在垂危,然而阎王迟迟不收,硬是让宪宗皇帝多活了五年,搞出了个‘元和中兴’,直到续命金丹药毒发作,这才一命呜呼。”
“大唐奉太上老君李耳为祖,崇尚道家。自武周以后,佛门屡屡下注以图突破。然而以天下佛门之宏力,汇聚乱兵最盛之势,犹是功败垂成。自此以后,修行界审慎多了。”
“所以道友你看,十几年前,浙东农夫仇甫纠集义壮三万余人,大破官军,屡下城镇,甚至建元‘罗平’,自称‘天下都知兵马使’,但他三请四催,一个小小的正定物外大和尚都请不过来。”
“七年前,桂州戍卒因久戍不归,遂杀将起事,推举粮料官庞勋为都将,声势浩大,部众多达二十万人,由是天下纷乱,大唐几乎要毁于一旦,但即使情势如此危急,仍然没有修行者下场。”
“正所谓‘菩萨畏因,众生畏果’,这业力深重、果报缠累,福祸无门,唯人自招,贫道言尽于此,请道友谨鉴啊!”
麻姑这一番话刚说完,突然有声音从远处传来:“王二麻不愧是王母使者,果然牙尖嘴利,能指皁为白、倒因为果!”
吴求道抬眼看去,两个蓬头垢面、衣着破烂的怪和尚,挽着手臂,蹦跳着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