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颖虽然呆愣,但是不傻,宇文璟给她夹菜,她用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慢吞吞的回了宇文璟一句,“多谢皇兄。”
众人一时沉默,都看向了文颖。
文颖后知后觉的抬头,有些茫然的看着他们。
年韵忙道,“天冷了,皇宫里不许吃锅子,咱们在这里吃,长安,你不是喜欢涮肉片吗?把这端过去。”
如今已快到十月底,天气已经转凉了,临淄十一月底就会开始下雪,很快年关就会到。
涮锅子是临淄新起的吃法,是从南边传来的,将东西切了薄片,放在加了料的铜鼎里滚熟。
文灵忙道,“这莫不就是庄采撷所说的铜鼎,难怪她要专门写首打油诗来惦记着呢。”
众人的注意力被转过去。
文灵将庄采撷的打油诗念了一遍,然后将烫好的五花肉卷入口中。
啧啧,那滋味儿,美妙。
文颖想起来,她之前答应庄采撷的话。
说实话,庄采撷也姓庄,她不喜欢庄蒹葭,却觉得庄采撷的性子极好,也许这就是所谓的不牵连无辜吧。文颖觉得这么解释起来,好像心里也没那么闷了,便将明日想去请庄蒹葭到王府的事情说了一说,年韵自然是答应,难得文颖有主动想要结交的朋友。
用完了晚膳,一家子坐着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文颖都搭着眸子乖乖的听着。
说起来,家里的氛围被带的古里古怪,年韵不得已和几家世交夫人结交,有的得年韵欣赏,有的性子奇葩,也被年韵看在眼里,转头就抖抖索索的跟宇文昊八卦起来,文灵也是,哪家的贵女不错,她记着,然后转头就去看哪家的贵女性子奇葩,回来之后抖抖索索的和大伙儿分享。
所以一顿饭吃的极为有趣。
晚上宇文旭和老太后回了宫,文颖自也是回去休息,宇文璟和文灵极有默契的趁着金珠去打水的时候拦住了金珠,问了今日文颖的事情,金珠转念一想,郡主只说了不告诉王上和王后,没有说不告诉太子和公主,便也将今日文颖见了孔昱的事情说了出来。
兄妹俩在金珠走后,一个脸色沉黑一片,一个散发着无尽的戾气。
好一会儿沉黑着脸的那一位道,“孔昱不会无缘无故让温雅委屈。”像孔昱这样的人,自诩公子,他不会给温雅难堪,当日书斋内又没有别人出现,也未发生过什么,孔昱收了文颖的手帕更不会如此,孔昱这样的人,他能说出什么样的话,让温雅难受?
散发着戾气的脸,闪过一丝慌张。
“你做了什么?”宇文璟抬眸,十分了解自家妹子了。
文灵还想掩盖,但是看着自家皇兄十分了解的眼神,好一会儿道,“我……我罚了那庄蒹葭抄女诫,想看看庄蒹葭是不是如同庄采撷所说的会给人下软刀子。”
立刻就鼓起了小胸口道,“若是那庄蒹葭到孔昱那里告状,罚是我罚的,孔昱也不能指责阿姐啊!”
“他当然不会指责温雅。”宇文璟摸得清孔昱的性子,“他一个臣子,如何敢指责郡主,温雅无错,他更不会牵连无辜。”
“那……那阿姐是受了什么委屈了?”文灵对孔昱可不了解。
“不知……不过以孔昱自诩君子如风的性子,约莫是想让温雅告诉你,他会洁身自好,希望你不要牵连无辜……”
“庄蒹葭哪里无辜?她用踩低别人得自己一身好名声,自己还两手干净,哪里会有这般人。”文灵呸了一把,虚伪!
“爹说过,孔昱有一身正气,天资聪慧,却缺少世俗气息。他生来身子不好不能习武,唯有读书专研,他自以为书中便有世事,殊不知书里书外是两码子事儿,他未曾经历过,也不愿肆意把人看低,所以他相信旁人所说,以为自己看到的是好,看见的不好便是不好。”宇文璟道,这也算是孔昱的一个缺点。
其实宇文璟自己也是一样的,第一世的时候,他未曾经历过,自以为看见的听到的便是真的,盲目信了人。
所以自己的父王也说过,哪怕孔昱高中状元,也不能直接用他,他的才学人品需要磨练,需要他吃些苦头,认清事实,最后自己清明,明白这时间并非只如书本,那便可以。其实若是旁人熬个二三十年考中状元,那就罢了,寒门中状元,这期间吃过的苦头,足够让他们成长,但是孔昱是得天独厚,能看见的少。
“那……那这一次阿姐受了委屈,也是因为我……”文灵难过的低下头,好一会儿道,“一会儿……我去给阿姐道歉吧……”
宇文璟顿了一顿,“歉要倒,但是别认错……”
“嗯?”文灵拧眉,啥意思?
宇文璟挑眉摸了摸文灵的头,“做的很好。”
文灵顿时两眼放光,“皇兄也觉得,孔昱配不上阿姐?”
何止配不上,差了十万八千里了。
拍了一把文灵的小脑袋,“快去吧!”
文灵便闷头去了文颖的房间给向文颖道歉,宇文璟在院子里站了许久,眉眼垂着,回过头的时候却看着自家亲爹正站在长廊后,默默地看着他,仿佛将他方才的举动都看了去,刹那间宇文璟就感觉头皮发麻,“父王。”